夢，終究是會醒的。
但這一刻，超人看見綠箭、夜翼，還有許許多多熟悉面孔，一起在瞭望塔上慶祝比利的生日。蛋糕上插著十根蠟蠋，燃燒著歡快的光; 氣球和彩帶佈滿大廳，還有寫著 “生日快樂，神奇隊長!”的橫條。
蝙蝠俠也在那裡。
他靠在牆邊，靜靜的看著一切熱鬧，在黑色面甲底下，幾乎不為人知的微笑。
超人想叫他，卻發不出聲音，無論怎樣揮手，他也不回頭。他們無視他的存在，所有人都是如此，甚至，當超人企圖推開一個擋在自己面前的人時，他的手直接從那人身上穿透過去。
他們忽然開始變淡，無論超人怎樣懇求，還是像煙霧一樣隨風飄逝。
「…克拉克，你還好嗎?」一張放大的俊臉出現在眼前，有些憂慮。
超人猛然坐起來，鏗的一聲，某樣東西拉住他，低頭一看，是手銬和鐵鍊，來自平行世界的氪石在角落發出幽幽綠光。超人像被潑了一盆冷水一樣心中透涼:「不，你不是他…」轉開頭，不知不覺淚水盈眶。
「我很抱歉，克拉克，但我們真的需要小丑的座標。」平行世界的蝙蝠俠道:「你可以告訴我嗎?」
超人盯著地板，視線模糊，仍然追憶方才的夢:「…你騙我。」
平行世界的蝙蝠俠耐心道:「如果你不告訴我，小丑會害死更多人，你也不希望這樣，不是嗎?」
「…那又怎樣?」超人空洞道:「人遲早是會死的。」
布魯斯在微笑…當他看著蛋糕和比利的時候，他笑的這麼溫柔…
平行世界的超人猛然把他從地上提起來搖晃，斥責道:「你在說什麼? 你是超人! 你有比其他人都強的力量，你應該要保護所有人，無論是不是來自這個世界!」
超人掙開他的手，淡道:「我不想聽你說教。」
「你…」平行世界的超人瞪眼，蝙蝠俠攔住他:「我們打個商量好了，克拉克，你想要什麼?」
「我的布魯斯…」超人總算正眼看他，落寞的笑了一下:「你能把他帶回來嗎?」
「我不能。」蝙蝠俠溫和道:「但我可以帶你去看他。」
超人震了一下，哽噎道:「…好。」
……
那是一塊墓碑。
一塊普普通通、沒有刻字的墓碑，豎立在韋恩夫婦旁邊，如茵草地上。
平行世界的蝙蝠俠指著它:「看見了嗎?」
超人站在草地邊緣，雙腳像是灌了鉛，短短的距離，卻用盡全身力氣，站在那塊墓碑前，勉強道:「…布魯斯，我來了。」
然後毫無預警的，他的自制力突然崩潰了。
平行世界的超人無奈道:「…我們還是給他一點空間吧。」飛上天空。
蝙蝠俠默默看著抱墓碑痛哭的男人，也轉身走開。
……
太陽從正中間走到山邊，天空一下子就紅了。
超人靠著墓碑，冰冷的石材又冷又硬，沒有一點溫度。
他聽見平行世界的超人和蝙蝠俠在說話，他們的討論如此相合，像是一場鋼琴合奏，就連嘲諷和譏刺也只是偶然挑起的興味，一點無害的起伏。
殘缺。與另一個超人相比，自己是已經殘缺的。
「203984.3。」
平行世界的超人和蝙蝠俠停下交談，看過來。
「這就是你要的座標，」超人沙啞道:「現在，滾出我的世界!」
平行世界的超人道:「我先送你回監獄。」
「我不回去，我要把布魯斯帶回來。」
「…」平行世界的蝙蝠俠頓了一下，謹慎道:「克拉克，你知道他已經死了，而…」
「…人死不能復生?」超人笑了笑:「我知道，但誰說絕對不可能? 如果說有誰能夠擊敗死亡，那就是他了。」
超人站起來，看著橘紅炙熱的夕陽，再一次找回自己的聲音:「你們知道他跟我說的最後一句話是什麼嗎? 他求我原諒他，我的布魯斯，到死都以為我恨他，我必須告訴他不是這樣，我必須告訴他發生在大都會的事不是他的錯，這句話，無論如何我都要跟他說。
…你們不用擔心，我再也不會傷害任何人了。」
平行世界的超人和蝙蝠俠互看一眼，用眼神無聲的交流意見。
超人苦澀的低下頭，望著墳墓，輕輕撫摸墓碑。
「我們還會再回來。但在那之前…」黑暗騎士輕柔道:「你能發誓嗎? 在布魯斯．韋恩的墓前，發誓你不再殺人?」
超人輕輕撫摸墓碑，這一刻，他感到一陣奇異的溫暖圍繞身邊，彷彿蝙蝠俠的靈魂也在夜風中傾聽。
「是的，我發誓。」他清清楚楚的說，彷彿再一次看見夢中蝙蝠俠的幻影…
微笑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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