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今天不是要說錢的事,小安怎麼辦? 你現在連家都不回了,自己住在外面,他問我爸爸為什麼不回家,你要我怎麼說…」
「我不管你怎麼說,隨便你怎麼講行不行?! 我還有事急著要走,你有話等下次再說嘛!」
「不能下次! 下次又不曉得要等到什麼時候了! 你到底回不回家?! 你兒子都在問了! 你都說在工作,什麼工作整天聯絡不到人?! 你到底在幹什麼?」
「我幹什麼用得著你管嗎?! 我就是要在外面打拼才能夠拿錢回家啊!」
「錢呢?! 你說在賺錢? 錢在那裡?! 為什麼還要跟我要?」
「嘿! 你這婆娘講不講理?! 就跟你說了現在不方便嘛! 你倒是越來越硬氣了啊? 你現在不要在這裡跟我大小聲,我告訴你,再吵等將來賺了錢,我都不分給你,看你怎麼辦!」
「我怎麼辦?! 哈! 自從你拿了那個什麼電玩頭盔回來以後,成天不見人影,家裡的開銷那一次不是我出錢? 你一個當男人的,一天到晚只會跟家裡伸手,要臉不要臉?!」
「媽的你給我閉嘴! 借點錢周轉一下也要叫叫叫! 煩不煩啊!」骷髏轉身騎上摩托車,戴上安全帽,一催油門,引擎怒吼,一下就衝出去了。
「幹! 不懂事的臭女人。」骷髏在馬路上狂飆,心中怒火仍烈:「一點都不可愛。」心想以前怎麼沒看出她是這樣的人? 管東管西的,結了婚之後,越來越煩了。
這種鬱悶的心情一路跟著他,直到他買齊了營養針點滴、成人紙尿褲等用品,爬上充滿尿騷味的床舖戴上電玩頭盔,才感覺好些。
「回來啦?」他一睜開眼睛就看見神月坐在旁邊的睡袋上盯著他瞧,表情就像一隻沉思的貓:「還滿快的嘛。」
「呵呵。」骷髏不想多說,道:「你也下線過了嗎?」
「是啊。」神月無所謂道:「下一次線,挨一次罵,當然是越快回來越好啊。」鐵皮屋的斜陽照亮她的側臉,看起來不像平常那樣咄咄逼人。
骷髏也不知道該說什麼,突然道:「你結婚了嗎?」
「沒有。」神月答得乾脆:「連男朋友都沒有。像我這樣的人啊,又不會撒嬌,又不想裝笨,男生才不會喜歡我咧!」
「至少你是自由的,不會有個人天天在你耳邊叨唸,跟個趕不走的蒼蠅似的。」骷髏嘆了一口氣。
神月看了看他,目光中帶著理解:「怎麼? 跟老婆鬧翻了?」
「她也不知道中了什麼邪。」骷髏煩躁道:「一天到晚的嘮叨,煩都給她煩死了。」
「很正常囉! 當初我加入公司,也是被阿嬤唸的要死,說什麼一天到晚玩,跟個廢人一樣,不務正業,啃老族…再難聽的話我都聽過; 不過之後就好了,因為我拿得出錢來,這世界看的就只有一樣東西: 錢。有了它,批評聲音就小了,其他人看我有賺,漸漸也不講話,只有我那老年失智的阿嬤還是見一次、罵一次,解釋也解釋不通,我就隨她去了。」
「那麼討厭,你為什麼不把她送去老人院?」
「已經送去啦! 現在家裡就我一個人住,落得輕鬆。反正我也照顧不了她不是嗎? 每次上線都隔幾天才下,能有什麼辦法照看一個失智的人?」
「哦。」骷髏心想果然大家都是這樣,可惜外人是無法了解的,像自己老婆那樣不通情達理的更不用講。
「會過去的。」神月忽然道:「其他人什麼都不懂,其實我們比他們任何一個人都有出息! 我們可以在彈指之間殺掉任何一個人,他們卻連什麼是魔法都不知道。」
「嗯!」骷髏完全了解她的意思,同時胸中湧起自豪。
跟那些庸庸碌碌的普通人相比,自己屬於的小隊才是真正不凡的一群!
「走吧,快日落了。聽說公司的獎勵明天就會送來,只要熬過今晚,明天我們就能升級! 正好霸皇也要來,讓他好好瞧瞧,什麼才叫做神!」
「好喔。」
……
神,指的到底是什麼?
胡紹華往前望去,只見夜色下河邊野地颳著涼爽的風,水面沉靜而佈滿銀色的波紋,草地上早已準備了精緻的地毯,許多狐妖忙碌準備今天的菜餚,旁邊豎立古式的燈臺,狐火在上面搖擺,燃燒出妖豔的青光。
這個場景似曾相識。
終究還是走上這條路了嗎? 成為人家的奴僕? 年老的狐妖嘆了一口氣。
「爸? 你怎麼了?」胡儀婷走上斜坡,陰暗的光線無法掩蓋她的美麗,只突出她精緻的五官,漂亮的臉龐上充滿關切,以年輕生命特有的天真道:「還在擔心今天的宴會嗎?」
胡紹華望著女兒,心中不由升起悲傷。
因為美貌而成為旁人的玩物,這種生存策略,難道真是狐妖一族無法擺脫的命運嗎?
如果可能,真不想走上這條路。
「今天的月色挺好。」他口中卻只是這樣說,沒有顯露出半點憂傷,臉上仍帶笑容:「我們的客人有說什麼時候會到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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