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5點23分,齊少卿盯著醫療艙上方明亮的大燈,等待掃描儀器的閃光再一次從身上滑過,越來越感到不耐,純黑眼瞳自嘲的轉向火蓮:「我還要在這裡待多久?」
「快好了,再十分鐘。」
「你十分鐘之前也這樣說。」
火蓮盡可能擺出輕鬆的態度,但她比平常游移的目光和動作背叛了她,顯露出深沉的憂慮:「我需要確認資料庫裡面592種能量特徵,現在才檢測了371種; 耐心是一種美德喔。」
齊少卿漫不經心的想: 其實生化人應該比平常人更能控制生理特徵,她理當是隱藏心事的高手,卻被愚蠢的道德感綁架,嗯,說不準是被那笨龍傳染的。
「592種靈獸能量特徵,我不是靈獸。」他決定指出她說詞上的漏洞。
「這個嘛,」火蓮碧綠的眼睛看向他:「理論上靈獸和獸妖有一定程度的相似,99%的能量轉化、細胞韌性、生命週期都相同,我還是有可能找到你突然發作的原因。」
「1%的差距就夠大的了,黑猩猩和人類的基因差距也不過1%。」齊少卿目光轉回刺眼的醫療照明燈,對粗劣的安慰謊言嗤之以鼻:「這麼不精確可不像你。」
火蓮抿起嘴,纖細手指再次點上操控面板的
“啟動”鍵,醫療艙生物床的智慧手臂旋轉開啟,準備再一次對床上的人進行掃描。
齊少卿盯著那隻機械手臂,忽然覺得很蠢: 何必浪費所剩不多的時間呢? 上一次發作差點要了自己的命,誰知道下一次什麼時候,難道要就這樣死在病床上嗎?
他跳下床,引發機器的緊急停止和尖銳的警告聲響。
「你要去那? 我還沒掃完呢。」火蓮彈了一下跳出來的警告視窗,關掉擾人的警報。
齊少卿拿回旁邊移動式平台上的雙銀刃,佩回腰間:「省省吧,我們對妖怪身體的抗拒本能本就知道的不多,這具身體排斥我也是意料中的事,能夠僥倖撐到現在已經不錯了,也許根本就沒有治療的辦法。」
火蓮強調:「你的悲觀個性造成推斷誤差,根據我的計算,我們仍有43%的可能找到答案。」
「43%? 我還以為有超過六成。」齊少卿嘲笑道,轉身往外走,自動門才一滑開,面對面的卻正好是他現在最不想看到的人。
趙軒一手抱著花束一手提著水果,看見他眼睛都睜圓了:「齊少卿! 感覺好一點了嗎? 檢查結果怎麼樣?」白龍越過狼妖的肩膀,只看見火蓮無奈的表情。
齊少卿狠狠瞪他:「你說呢?」這傢伙還敢問? 先前說下咒就下咒,連聲招呼都不打,把自己放倒了直接送進醫療艙,換個人齊少卿早咬死他。
「我說你需要多休息。」趙軒露出不贊同的表情,放開花束和水果,那兩樣人類習俗的探病禮物立即被空氣中凝聚的水氣托住,浮在原處。齊少卿立即拔出銀刀備戰,後退半步,磨牙低吼:「混蛋龍! 我的事不用你管!」
趙軒有點懊惱,有點生氣,這個笨龍一向把情緒直接寫在臉上,一點都不難猜:「我只是讓你睡一覺,順便做一些檢查,別這麼孩子氣。」
「去你的!」狼妖丟下這句話就隱形了,心想得趕快離開這裡。
趙軒抬手,忽然醫療中心的門碰的一聲關上,還瞬間結上一層厚厚的冰; 飲水機裡的水全都衝出蓋子飛了出來,在空中像軟鞭一樣甩了一圈,迅速捲向天花板靠近中央空調出氣口的角落,像一根繩子一樣撲上來。
齊少卿顯形揮刀,水組成的繩子嘩啦啦的掉落,他又再次消失。
「可以改天再玩躲貓貓嗎?」趙軒轉頭,直直對著另一頭的花盆道:「你身上有我的氣息,走到那裡我都能找到你。」
「什麼意思?」齊少卿從花盆前方現身,咆哮:「你竟敢在我身上留印記?!」
「沒有、沒有!」趙軒一征,忽然有點尷尬,連連搖手道:「只是上次使你沉睡的咒語還有殘留痕跡,我沒有在你身上放任何東西。說到這個,如果你願意的話…」
「不行!」
「我的印記可以給你很多幫助…」
「不要!」
「…可以免除水火傷害,減少邪咒攻擊的力度…」
「我說不要!」
「好吧。」白龍舉手表示放棄:「你繼續回去檢查就行。」
齊少卿哼了一聲,甩刀回鞘,冷道:「做檢查沒有意義,資料庫裡面根本沒有類似的個案,相對照的檔案根本…」話還沒有說完,他感覺自己的心臟震顫一下,冰冷又灼熱的妖力隨之蔓延全身,竟是又要發作了,不由微微一頓。
趙軒瞬間明白過來,天藍色的瞳孔開始收縮。
那竟是恐懼嗎?
「…定住我。」齊少卿還來不及想清楚為什麼白龍會有這種表情,明明十個狼妖加起來也威脅不了被稱為東方之魂的龍神,妖力已經從身體裡炸開來,巨大的氣流向外猛撲,醫療室裡的椅子桌子和其他沒有固定在地面的雜物全都東倒西歪,警鈴大響,要不是趙軒剛好在這裡擋住,醫療中心的牆壁說不定會被炸出一個大洞。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