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調查科 第七集 惡魔朋友4



沒有人記得她的名字,就連她自己也不記得。
她只記得自己來自破落的地區,是身分最低微的惡魔,每天為了生存竭盡全力,小心不變成其他惡魔的盤中飧。
由於天生腳步輕盈,能夠安靜行走不發出聲音,她投靠的老大給她取了一個很好記的名字「貓足」。據說有些萬魔窟的惡魔曾經是人類,他們的靈魂飽受折磨,發瘋變質,成了新生的小惡魔,她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由此而來; 更多人相信惡魔是本地天然生出的物種,就好像那長年不息的永恆之火,都是這塊詛咒之地的一部分。
她的老大比較傾向頭一種說法,告訴手下你們都是命好的賤貨,在被吃掉之前就變了質,就好像牛奶喝掉前發酸了一樣; 她的老大會一面血肉橫飛的吃著其他惡魔的肉,一面告訴他們最好能帶更好的東西來。
「這是你們這些爛貨的唯一價值。」他說。
為了不變成老大的晚餐,她每天鋌而走險,四處偷竊其他惡魔的藏貨。小偷在這裡是備受敬重的職業,雖然比不上殺手和管理者,但只要手段高超、不被逮著,就能獲得其他惡魔的賞識,而她也引以為傲。
她很少失手,只有兩次。第一次是因為貨品的主人有百隻眼睛,她只注意到99隻閉著,沒發現那一隻張著,為此她付出了半條尾巴作為代價; 第二次失敗是誤入陷阱,對方早就等著她了,最後雖然僥倖逃脫,卻被咬斷了雙腿,只能在地上爬行。
失去引以為傲的敏捷雙足,她對老大毫無用處,在其他惡魔眼裡也只是一塊等著被吞噬的肉。
但她還沒準備死。憑藉意志力爬出陷阱、躲過追捕,奇蹟似的活下來。她重新開始,利用甜言蜜語和假意示弱,讓那些以為可以吃了她的惡魔反過來走進她的陷阱。
現在她像天生爬行的惡魔一樣成天拖著半條尾巴和傷痕累累的身體,可憐兮兮的在小惡魔出沒的地方遊蕩,吸引那些缺乏經驗和力量的新生兒。
惡魔肉味道腐敗,很難吃,但可食。
新鮮人肉是奢侈品,靈魂也是; 以前她可以靠偷竊一嘗美味,現在卻挨不著邊。
所以當她看見一個人類拖著行李箱背著登山背包站在眼前的時候,驚訝的幾乎眼珠子都掉出來。
那是一個頭矮小、深棕色頭髮的男性,帶著輕鬆的表情,像是逛花園一樣踏入萬魔窟的土地。
她看一看四周,不敢相信自己的好運氣。只要拿下這個人類,可以十幾天不必擔心吃穿,她可以把這人拆開來賣,每一部分都能標出高價。
她無聲的爬進陰影裡,不讓自己顯露在永恆之火的光照下,慢慢從傾頹的骨骼山上逼近,等待攻擊時機。當那個人類抬起頭時,她從上方帶著勝利者的得意一躍而下,尖牙利爪齊張,滿心期待對方驚慌失措。
但他只是稍稍抬高了眉毛。
一陣天旋地轉,幾秒鐘之內勝負已定,她發現自己被兩隻骨爪大手抓著,而其他如惡龍般的骨爪正陸續從撐破的三件式西裝裡伸出來。
完了! 這傢伙非但是惡魔,還是她惹不起的大惡魔,她死定了。
「不要吃我!」她尖叫掙扎:「我什麼都肯做! 我什麼都給你! 我是有用的小偷!
「你是小偷?」抓著她的惡魔已經徹底脫下人類偽裝,站起來足足有三層樓高,彎曲的公羊角,六對骨爪般的手臂,下半身是蟒蛇般的腹部和尾巴,背後甚至張著一對帶彎鉤和銳角的麟翼:「你看起來不太完整。」
「我很有用! 我真的很有用! 我是很好的小偷!
「說什麼呢? 連腿都沒了還小偷?」大惡魔說話不帶怒氣,也不粗魯,這很奇怪。
生死交關,貓足卻忍不住想起從小跟隨的老大,那傢伙和眼前的大惡魔比起來簡直是溝渠裡的老鼠。
然後她被放回了地上。
「我們得先找地方住,給你治腿,然後你才能重操舊業。」大惡魔說。好像他們是合作多年的上司和下屬,而不是差點你死我活的敵人。
「啥? …喔。」貓足一頭霧水,心想這惡魔是蠢還是傻? 竟然不趁機吃了自己,還是說他層級太高了看不上?
「唉! 折騰了半天肚子也餓了。」大惡魔把尾巴盤起來,相當於兩足動物一屁股坐下的動作。然後回頭翻找他剛才不小心稱裂的登山背包,拉開拉鍊,從裡面拿出一個用紙包著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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