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妖怪堂副堂主，吸血鬼諾拔里，睜大眼睛，目瞪口呆，看上去幾乎有點滑稽。
他仍然穿著燕尾服，手裡拿著上個世紀的紳士手杖，一如預期。
這人比較守舊，但效忠君王仍然是很好的特質，尤其當這個君王指的是自己，就更好了。
「您…您還活著! 我還以為您已經不在了…」
「你好像很失望?」
「…不不! 屬下不敢! 只是…那天青雲門的老道對您痛下毒手，我們都以為…」諾拔里低下頭，似乎心慌意亂，看樣子是真沒料到自己還會連絡他。
如果連諾拔里都有這種反應，魔門其他堂主恐怕更堅信自己死了吧?
「那天我知道暫時贏不了他們，決定按照計畫製造死亡的假象先回萬魔窟; 我以為我可以信賴每一位魔門堂主，沒想到除了你之外，其他人都令人失望。」
「原來如此! 我就知道您沒有拋棄我們! 您的睿智和強大將引領我們走向最終的勝利! 我是您忠實的僕人!」諾拔里以手按胸，深深鞠躬。
「很好。當我們的最終勝利來臨，你會獲得最豐盛的賞賜，因為你始終忠心耿耿。」
「您的慷慨令屬下慚愧。」諾拔里畢恭畢敬:「任何事情，悉聽吩咐。」
「告訴我，這段時間人間有什麼大事? 還有現在魔門情況如何?」
「是，請稍等片刻，我將為您進行完整的報告。」諾拔里回到了看起來像是他的書房的地方，從抽屜中取出文件後，開始一件一件的解說。
人面蛇半閉著眼睛傾聽。
…基本上都是壞消息。
「這麼說來，魔門差不多可以說是解體了?」
「是，屬下慚愧。原本希望收攏各派系等待您回歸，但除了屬下的家族之外，其他舊部基本上不聽指揮。有的甚至妄自打出魔門的名號在外行事，自立為主宰，實在讓人忍無可忍。」
「哼，我回頭會收拾他們，不過現在最重要的是助我重返人間!」人面蛇思索了一下，道:「你剛才說青雲門的掌門病危了?」
「是。清心道長罹患血癌多年，高齡超過九十歲，身體不佳眾所皆知;最近幾個月他頻頻進出醫院，各界懷疑他撐不過今年。」諾拔里道:「這可惡的老頭先前率青雲門襲擊您，如果真讓他因病去世實在有損魔門威嚴。我原本已在青雲門中安插眼線，計畫兩個月內發動襲擊; 不過既然您準備重返人間，我們將改變行動方針，以協助您為優先。」
「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我選中的副堂主。」人面蛇思考道:「我回人間有一個先決條件: 白龍靈魂出竅。剛才你說狩魔聯盟裡面有一個叫無涯的小孩，是清心老道的關門弟子? 趙軒和整個聯盟私下因為他的緣故和青雲門撕破臉?」
「是。」
「呵呵，哈哈哈! 所謂的正道也不過如此，這便是我們的機會!」
「您的意思是…?」
「我們可以假裝擁有治療血癌的靈性藥材，某種需要以龍魂進行煉丹的東西，誘使他靈魂出竅。」
「原來如此，不愧是主人! 我在想我們庫存當中有一隻人蔘精，它成精不過百年，您覺得能派上用場嗎?」
「哦? 好極了! 簡直太完美了。你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我們為了襲擊青雲門，原本想假冒賣藥的黑市商人，花了一年多的時間才終於從一個朝鮮小山村找到這隻人蔘精。只要稍做處理，假裝三百年的成熟品應該不成問題。」
「哈哈，很好，很好!」人面蛇大笑，臉上劇痛，幻象下的傷口肯定又裂的一塌糊塗:「開始散佈消息吧! 務必確認東西落在趙軒手裡的時間，封印鬆動或許不超過半小時，我們一定要預作準備!」
「遵命。」諾拔里鞠躬。
……
趙軒緩緩睜開眼睛，曉得自己脫離了夢境。
儲水庫波光蕩漾，正好足夠容納龍盤起的身軀; 能在撒哈拉沙漠中有此一方天地，這是來自同伴們的好意，他始終銘記於心。
水族是屬於水的。
這些被人類簡單歸類為氫氧化合物的小分子其實沒有外表那麼單純，它們是世界的一部分，而整個世界是一個活生生的、互相連結的整體。就像現在，水輕推著他、環繞著他，低語著只有水族才懂得的各種情緒和意念。
它在講悄悄話。
這是一段故事，發生在自己沉睡的日子，有某個聯盟成員每天都會出現，靜靜的把自己的影子投射在水面上，凝視中帶著擔憂，然後又無聲無息的離開; 趙軒透過水的記憶看見倒映在水面上的黑色長擺風衣，以及那雙純黑色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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