狩魔調查科 第七集 惡魔朋友36




天空雷聲隆隆,雨還在下。
「對不起,我真以為能拖延住牠。」無涯站在雨中,手指搓了搓那鮮紅的雨珠:「這該不會真的是龍血吧?」他乾笑了兩聲:「弗爾卡斯那個滿嘴謊言的小人,想也知道在說謊。」
霜靈劍沒有說話,只是凝視破損的鎖妖塔,像是不敢置信這麼多關押的妖魔一下子全逃空了。
無涯鼓起勇氣,仰頭望天:「我們該去幫長官們戰鬥! 走吧!
「無涯!」霜靈劍卻忽然向他撲過來。
無涯不解的回頭,驚見劇烈的爆炸強光從總部另一頭透出,隨後一股核爆般的氣旋席捲而來!
……
趙軒不喜歡「神」這個稱呼。
這個稱呼代表責任,代表孤獨。
人們會畢恭畢敬的向他行禮,謹慎地保持距離,期待他是一個完美的存在而不是活生生的、會哭會笑的生靈,這讓他感到無助。
從幼年開始水族小心翼翼的侍奉他,給予他盲目的信任和太過沉重的權力,他曾經抗拒,曾經叛逆,但隨著時間過去逐漸明白很多時候生命是脆弱的,一個強大而公正的「神」能夠平息很多爭端,甚至可能帶來繁榮; 為此他勉強克服了對這個稱呼的厭惡,努力扮演其他人希望他扮演的角色,高高站在蜀川水族的巔峰接受崇拜
但他始終渴望自由。
此時此刻,面對惡魔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他不知怎麼想起第一次與齊少卿見面的場景,那也是一次瘋狂的攻擊。
當時一群惡魔和魔道異常聚集,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以為牠們在策畫什麼,悄然跟蹤,卻發現牠們才是被獵殺的對象。
讓牠們畏懼和絕望的竟然只是一個人,一個從任何角度都更像惡魔的人類,這讓趙軒無比驚訝。他從迪那裡得到關於此人的情報,卻不曉得這個未來的強敵如此痛恨魔道; 趙軒試圖研究齊少卿的行為,了解是否另有所圖,然而這位魔門少主並不像有什麼隱密計畫,對普通人也無殘害意圖,只一心追殺魔門,像是有血海深仇一般。
齊少卿從魔門中殺出一條血路,他是個強悍的戰士,對魔門有透徹的了解,法力優於侍魔者,戰鬥技巧經過特別訓練,靈敏和韌性比得上鬼魅,配合一對專門用來對付魔道的銀刀,很快席捲魔門,讓人幾乎要同情這些怪物的處境。
趙軒直到今日仍不曉得自己是怎麼被齊少卿發現的,那傢伙冷靜地把他叫出來,害他出了一身冷汗; 接下來是一段堪稱古怪的日子,因為齊少卿以為他是普通人,一直想趕他走,但趙軒計畫暗中出手幫助,所以不是裝傻就是死纏爛打,兩個人沒頭沒腦的過了一段共同逃亡的日子; 親身體驗齊少卿從懷疑防備到假裝厭惡掩藏關心是很有趣的,他尤其驚奇的發現對方頗擔心他的安危。
有無數次他幾乎鼓起勇氣揭露真實身分,但一想到那個「神」的稱呼就又縮了回去。
畢竟,誰敢和神當朋友? 誰能對神無所求?
他實在不想再撐起那個太過沉重的招牌,難道這世界就容不下一個小小的、簡單生活的願望嗎?
到最後,水族的呼喚是他無法逃避的責任,趙軒選擇不辭而別,不了了之。然而命運讓他們再一次相見,這一次是在撒哈拉沙漠,地獄大門之前。
齊少卿大概永遠不會知道趙軒從天空下來和他見面的那一刻有多忐忑,他甚至一度考慮改換容貌以避開尷尬,但齊少卿的反應完全不是那回事,咒罵底下是大大鬆了一口氣,他真的以為趙軒遭遇不測,只是見到熟人的安心。
就算知道趙軒是一條龍,齊少卿也從未改變保護的姿態; 被保護的感覺很新鮮。
有時候他會被齊少卿刻薄的言語氣到不行,反唇相譏,嚇壞身邊一票人,但過一陣子他們又會和好,就像所有正常的友誼一樣有高有低。
趙軒知道自己很幸運,有這些了不起的夥伴向他展示生命的價值,讓他明白人間的美好確實存在,保衛這個世界也絕對值得。
相較之下 迪就不幸多了,這可憐的惡魔拼命想得到的東西,卻是永遠不能染指的,否則便會汙染毀壞。
風雨交加,雷電震耳欲聾當中,趙軒試圖躍上空中,但這動作越來越難,惡魔們甩出用地獄黑鐵和邪咒打造的鈎鍊,一條條纏在他身上,龍魂因為受到封印的反噬虛弱不堪,他咳了不少血,混在雷雨中落下,與地面上惡魔的紫血融在了一起,滲入黃沙。
繼小惡魔之後,中等體型的惡魔也開始躍出大門,這場戰鬥從一開始就注定失敗,而他,也必然無法全身而退。
地面上七橫八豎倒著重傷的惡魔和木偶部隊的殘骸,怪物源源不絕的從封印中衝出來,儼然一派末日景象; 但趙軒知道世界不會因此終結。
他只需要爭取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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