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惡魔來說,什麼都是誘惑。
活是誘惑,死是誘惑,快樂是誘惑,痛苦是誘惑,折磨別人是誘惑,被別人折磨也是誘惑…迪認為自己早已習慣並免疫,但當他站在敞開的地獄大門前,親眼見證宿敵狂熱的衝向人間,成功穿越,他發現自己或許沒有想像中堅強。
自由就在眼前,這麼多年的等待,這麼多年的渴望,就這樣擺在那裡,觸手可及,為什麼不丟下地獄大公爵的虛名,丟下貧瘠惡劣的領地和各懷鬼胎的軍團,上去美麗的人間成為永恆的存在呢?
人間會隨之毀滅,那又怎麼樣? 世界本來就是由生到死,至少毀滅前他能分得應有的一杯羹; 更何況還有其他的神靈跟守護者在,祂們或許會做和趙軒一樣的事,重新封印大門阻止毀滅,迪舉雙手贊成,只要封上的時候他能留在人界這一邊,怎樣都行。
他不再是當年那個戰戰兢兢、步步為營的小惡魔了,現在其他惡魔想吃掉他都得掂掂自己的份量,有這樣的實力,在人間完全可以過得很舒服。
如果趙軒反正活不了,有什麼理由要獨自留在這裡受苦呢?
負責維護秩序的惡魔士兵整齊的排列在大門兩側,阻止其他惡魔,不讓牠們通過封印; 但迪知道牠們貪婪的目光從來沒有真正離開過那道門。
若非畏懼迪和菲爾,牠們早就奔向人間; 脫離地獄是所有惡魔的夢想。
「迪鉻爾遜恩! 快點上來! 我們一起解決這條龍,我和你分享戰果!」
迪怔了一下。
惡魔們忽然安靜下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雖然看不見封印另一頭發生了什麼事,但菲爾過去還沒多久? 東方龍真的這麼強嗎?
彷彿發覺這裡的沉默,菲爾再次叫喊:「我的僕人們! 快來保護我! 我的戰士們! 快來!」聲調高亢驚慌。
惡魔們彷彿被當頭淋了一盆冷水。
牠們的目光紛紛轉向迪,就連一些菲爾的部下也是如此。
「站住!」迪鉻爾遜恩慢條斯理,道:「誰都不准去! 這是菲爾大公故意示弱,想要放鬆東方龍的戒心,你們現在上去只會壞了牠的計畫。衛兵! 把入口封起來!」這話引來一陣心領神會的笑聲,就連菲爾的人也不例外。
惡魔沒有真正的忠誠。
只有勝利和獎賞可以驅使牠們前進,失敗者只會遭到拋棄。菲爾連這一層都顧不著,肯定是混亂了。
這就是地獄。
迪覺得自己像是在看重播,同樣的角色,獅頭大公也演過。
菲爾胡亂喊叫著從封印的另一頭衝回來,渾身燃燒著火焰,卻像很冷一樣發著抖:「你們愣著幹什麼?! 愚蠢的奴才! 快來! 快幫我擋住那條龍!」牠頭上的角折斷了一根,臉上畫過可怕的爪痕,一條腿是燒焦的,惡魔士兵自動退開,卻又隱隱包圍:「快幫我! 奴隸們! 我受傷了! 給我食物! 給我你們的血肉!」
菲爾撲上來,惡魔士兵齊刷刷的舉起武器對準了牠。
迪背著手,悠哉的從士兵讓出的通道走來:「哎呀呀! 菲爾,這是怎麼了?」他絲毫不打算隱藏語調裡的痛快:「你不是上去人間了嗎? 怎麼又回來了?」
「那條龍! 那條該死的龍! 這都是你的陰謀,對不對? 該死的迪鉻爾遜恩! 我沒有輸,是你背叛了我們!
是你暗中和獵魔者聯手!...」迪撿起菲爾丟下的砍刀,輕輕鬆鬆砍下了牠的頭。
迪的嘴瞬間裂開擴大,像開花一樣往四面八方張開,鉤爪和觸手從裡面伸出來,舞動著抓住菲爾,一下子就把體型比自己還大的地獄大公吞下肚去。
惡魔軍團歡聲雷動
牠們的主人吞了另一個地獄大公爵! 迪變強了! 惡魔以服侍強大者為榮。
「萬歲!」「萬歲!」牠們以武器敲打盾牌或地面,呼聲如雷,就連菲爾的部下也加入了牠們。
迪舉手制止,四周立即安靜下來:「菲爾突破封印失敗,已經遭到懲罰! 從現在開始,我將接管原屬於菲爾的領地,不同意的站出來!」
沒有惡魔站出來,群眾再一次歡聲雷動。
「東方龍太過強大,正面對決不是辦法! 但我向你們承諾,總有一天,我會帶你們衝向人間,獲得真正的自由!」
「萬歲!」「萬歲!」一波波的歡呼如同海嘯。
迪滿意的下令散場,吩咐軍團準備接收菲爾的領地和庫存,他高高的揚著頭,挺著胸,在眾多敬畏的目光中頭也不回的進入自己的休息室,命令惡魔守衛任何人不准打擾,他要消化一下。
一關上門,迪的傲慢消失了,一個箭步衝進夢境。
「趙軒! 你…你還在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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