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天謝地,終於到家了!
倫斯踏上自家村子,望著熟悉的土地,只覺得每一花每一木無不親切可愛,無不充滿溫馨,一時間笑逐顏開,差點要掉下淚來。
僅僅一天之前,他還在滿地焦屍的荒野中掙扎,處境絕望,即將死亡,如今卻得以回到日思夜想的家鄉,走在熟悉的小徑上,簡直如同作夢一般。
村子差不多是老樣子,樹還是那棵樹,房子還是那棟房子,他自己卻有了巨大的改變,再也不是當初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草藥師了。
倫斯心中感慨,昨天傍晚卡爾用天使之力將他傳送到河邊,碰巧遇上一頭屍虎窩在亂石堆上,當時差點沒被嚇死,只能拼命在石床上跑跳逃命,可活屍老虎一個跳躍就落到他的對面,死白的猙獰眼球狠狠盯著,虎臉部分骨頭腐爛裸露,充滿對活物的憎恨與渴望,立刻就要撲上來。
倫斯當時腦袋一片空白,下意識蹲下抱頭,高聲尖叫,一眨眼睛,下一秒周圍卻景象驟變,他呆了幾秒,才意識到自己是又傳送了,這次是到了森林的另一邊,而且這次,傳送是他自己造成的。
這是天使之力, “希望天使”殞落後,卡爾從血肉魔巢得到祂的真身,短暫的融合了祂的力量,臨死前又把力量傳給了自己。這種東西真的很神奇,倫斯想了半天也弄不清楚怎麼運作,大約生死交關的時候,糊里糊塗就用出來了。雖然卡爾告訴過他希望天使的真名,但也警告真名不能隨便亂唸,動用力量會減損壽命,倫斯自然不敢胡亂嘗試。
其實他早就發覺自己變得不一樣了,老邁的身體如今煥發新的活力,走起路來一點不喘,一點不累,就連晚上爬到樹上過夜也是手腳俐落,像是年輕了幾十歲,連陪伴多年的腰酸背痛也全部消失,一時還真不習慣!
然而,就如卡爾所說,天使之力是沉重的負擔,雖然外表看上去沒有異狀,生命還是在不斷流逝,就好像被光焰點著了一樣熱烈燃燒,他猜想壽命或許剩下不到一年了吧?
倫斯還想多活幾天,好不容易能夠活著回家,每一分每一秒都彌足珍貴,不能隨意浪費啊!
他一想到惡魔和深淵真的存在,神和天使卻都已經殞落,到處怪物橫行,行屍遍地,就只想回家好好休息一陣子,或許還要鑽到被窩下面發一會兒抖,世界已經變得太可怕、太危險,完全不像以前認識的那樣單純。
「唉呀! 我的天! 是你嗎倫斯?! 你還沒有死啊? 該不是什麼鬼怪變成了你的樣子來騙人吧?」
倫斯抬頭一看,高興嚷嚷道:「你還活著啊,戴維? 你這老東西真是禍害遺千年啊!」
「哈哈哈真的是你! 就你講話這麼損! 快過來,給我講講這段時間的經歷吧!」倫斯多年的老友戴維樂壞了,笑呵呵道:「每次都是看人離開,少有能夠看人回來的,咱們得慶祝慶祝! 我看今天晚上到我那裡去住,我煮雞蛋給你吃,好好聊一聊,怎麼樣?」
「唉唷? 我就離開一陣子,你連雞蛋都有了? 這麼奢侈?」倫斯看到老朋友就是開心,說話也輕快起來。
戴維得意道:「哈! 這你就不知道了! 雞蛋這種東西平時自然是沒有的,不過今天我手裡還正好有兩個,都是新教會帶來的,你這走運的老東西,今天就給你開開葷!」
「新教會? 是以前那個牧師大人回來啦?」
「不是,唉! 說來話長,來來!
進屋裡面說!」
戴維領倫斯回家,把爐火點上,倒了杯溫水,兩人分別入座,溫暖的火光照亮了木製的桌椅,窗外赤黑色的太陽逐漸西沉。
「這陣子大家都還好吧?」倫斯關切道:「村子裡面少了草藥師,所有人還平安嗎?」
戴維喝了一大口水,潤潤喉,道:「馬馬虎虎吧。聯合王國兵敗之後,軍隊往雪峰城撤走,這使得戰場轉移到更東邊的地方,我們這裡已經算得上是後方了。吸血鬼獲勝,剛開始大家很緊張,不過現在有些新教會的人常常到這邊來宣導,還帶來一些村子需要的補給品,看起來也不那麼壞。」
「這個新教會到底是何方神聖?」
「那是我們的叫法,他們實際上稱自己為 “永恆教會”,崇拜的也不是以前的神,而是所謂的 “永恆神王”,也就是他們吸血鬼帝國的皇帝,那個初始吸血鬼。」
「什麼?!」倫斯大吃一驚:「竟有人崇拜吸血鬼?! 這…這不對吧? 吸血鬼是吃人血的呀!」
戴維嘆道:「我也這麼覺得,讓人去拜吸血鬼,怎麼都覺得怪怪的,可是年輕一輩卻不這麼想,他們說拜以前的神沒有用,不能讓他們吃飽穿暖,也不能解決遍地的行屍和怪獸,還不如投靠吸血鬼,說什麼帝國和教會裡面九成以上是和我們一樣的人類,替吸血鬼老爺們效力,不也活得好好的嗎?」
「這…」倫斯想不出什麼話來反駁,喃喃道:「真有這麼多人願意替吸血鬼當差?」
「你別說,還真不少! 我見過的新教會小夥子小姑娘們,全都是如假包換的人類,他們對
“永恆神王” 是深信不疑,說什麼只要認真給貴族大人們效力,將來就有機會獲賜聖血,成為永恆帝國貴族的一員,不但永保青春還光宗耀祖。」
「這是想要變成吸血鬼? 可吸血鬼…明明是怪物呀!」
「我也弄不清楚。」戴維困惑道:「現在他們說吸血鬼是 “新人類”,是 “血族”,是更強大更聰明的高級人種,而我們這些 “舊人類” 要靠他們才能在這個行屍遍地的環境裡生存下去; 新教會時不時就給我們帶些食物和用品,有些人剛開始為了拿這些東西去參加活動,之後就漸漸相信了他們的說法,承認吸血鬼是我們的救世主。我是反對的,可是…可是他們說的也不算錯不是嗎? 除了他們,現在誰還能幫我們對付行屍跟怪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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