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那一袋牛肉。齊少卿心想。放在公用長椅上,大概不久就會被人拿走。
他現了黑狼原形,仗著隱形術掩護,現在正飛快的在屋頂上奔馳。
狼爪能夠攀爬,雖然無法像貓或猴那樣垂直上下,但足以克服障礙。遇到樓與樓之間的空隙,便仗著爆發力一躍而過。只可惜隱形術不太熟練,無法長久維持,時間有限。
少女駕駛一輛銀灰色跑車,踩足油門,在馬路上蛇行狂衝。
黑狼縱躍奔騰,前進速度不比她慢; 一路跟隨,跑在對街屋頂上,捲起一陣氣流,如同強風吹過。
不久,車子開進某個高級住宅區,輪胎發出尖銳聲響,猛然停止。少女連熄火都沒有,出了駕駛座就直衝大門口,打開精緻的珍珠色名牌包,用顫抖的手翻找鑰匙,還一連把唇膏弄掉出來兩次。
黑狼跳上對街草皮,好整以暇的看著。
少女終於打開了門,衝進去,立即把門反鎖。齊少卿可以聽見她靠在門上,驚恐喘氣。
那是一棟紅瓦白牆的別墅,有游泳池和一個小庭園,種滿花草,相當漂亮。
齊少卿從草皮跳下來,繞著房屋轉了一圈,嗅嗅,果然聞到吸血鬼的氣味。
靠近窗戶,隱約可以聽見少女衝入臥房,那裡窗簾全都是拉下來的狀態,只能聽見她急促叫著一個名字。
「艾倫、艾倫! 醒醒! 別睡了,我求你!」她焦急道:「我看見他了! 我看見酒店裡的那個妖怪了! 他好像也認出我!」
「什…什麼?」一個睡意濃厚的男子聲音。
「我看見…」
「…噓!」名叫艾倫的男子警惕起來,聲音迅速變得清晰:「我聞到狼的味道。」
「什麼?」少女驚訝,遲疑道:「…你不是說狼人不會來這一區嗎?」
「不是狼人…不太一樣。」艾倫的聲音緊繃:「躲到我後面去!」
語音剛落,「嘩啦!」一聲,齊少卿破窗而入,站起。房間裡,少女縮在一名年輕男子身後,旁邊是一個打開的棺材。
吸血鬼。
少女緊張抓著吸血鬼的衣角,後者護著她後退,亮晃晃的陽光從外面射進來,幾乎把兩人逼到牆角。
「女孩,我要找的不是你。」齊少卿盯著吸血鬼,冷冷道:「馬上離開!」
「莎曼珊,你先出去。」吸血鬼也緊盯著齊少卿的一舉一動。
「不! 請不要傷害他!」莎曼珊激動懇求:「先生,我不知道你為什麼要對付加倫家族,但是,求求你! 不要傷害艾倫!」
「他是一個吸血鬼,」齊少卿冰冷的黑眼睛轉向少女,使後者害怕後退:「無論你和他關係為何,都該結束了。」
「不! 你沒有這個權力…你不了解! 他從來沒有傷害過任何人!」莎曼珊激動起來,蒼白臉上露出淡淡紅暈:「拜託,我們不能坐下來好好談一談嗎?」
「沒傷害過人?」齊少卿冷笑,對於少女話語中的懇求不屑一顧:「怎麼可能?」
「我和其他被圈養者提供血液,但我們是自願的!」莎曼珊強調。名叫艾倫的吸血鬼在一旁戒備,並不插嘴:「我們都是被親友遺棄的人,只有加倫家族照顧我們,給我們房子、生活費、車…他們不是壞人!」
「天真。」齊少卿冷淡道:「你以為錢從那裡來? 吸血鬼幹的骯髒事不少,養著你也並非出於好心。少女,我說最後一次,離開!」
「你先走莎曼珊,你先走!」艾倫見情況不妙,稍稍轉頭,對少女:「我會去找你,我發誓!」
「不! 不要!」莎曼珊開始尖叫,歇斯底里的抓著金黃色頭髮,哭泣。
齊少卿繞著兩人緩慢踱步,艾倫始終正對著他,把莎曼珊護在身後。
「她跟家族沒有多大關係,」吸血鬼強調:「你不必傷害她。」
齊少卿沒有回答,仍然慢慢踱步。
「你想要錢嗎? 還有毒品和金條? 我知道家族保險箱的位置,裡面有鈔票、海洛英和金磚,我可以帶你去!」艾倫謹慎的盯著對手:「只要你答應放我們一條生路。」
「我對血腥錢沒有興趣。」齊少卿冷冷道。
「那…那你想要什麼? 你總有想要的東西,對吧?」艾倫急思,快速道:「我認識很多人…很多吸血鬼和狼人,還有一些其他的生物,拜託! 一定有什麼是我能給你的!」
齊少卿稍稍頓了一下,道:「你知道岡德拉非在那裡?」
「…不知道,可是!」艾倫急急補充:「我可以去查! 一定有人曉得,我發誓!」
齊少卿看著蒼白的吸血鬼,又瞄了他身後的少女一眼,緩緩道:「我給你一天的時間。為了你自己著想,最好不要試圖逃跑。」
「女孩…莎曼珊,」齊少卿慢慢走到窗邊,冰冷的黑色眼睛在明亮陽光下瞇起:「如果我是你,我會盡快跟這個吸血怪物撇清關係。」手一撐,他從窗口跳了出去。
齊少卿一離開,艾倫和莎曼珊立即轉向彼此,緊緊的擁抱在一起。
……
並不是沒有見過,像莎曼珊這樣愛上妖怪的少女。
許多年輕、天真,對愛情充滿憧憬的女性,夢想獲得真愛,最後卻淪為妖怪玩物。
齊少卿回到生鮮市場,那袋牛肉果然不見了,只得再買一次,抱回旅館,埋頭大吃。
就算真的情投意合,一旦發生衝突,本性總是很容易壓倒一切。人類夫妻尚且可以訴諸法律; 人妖之間,結局往往是血淋淋的。
已經看過太多悲劇,不該讓它再度發生。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