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前,撒哈拉沙漠。
修姆勒一邊翻看騎士團總部臨時整理出來的資料,一邊煩憂的嘆氣; 走在旁邊的火蓮忍不住問:「怎麼了? 資料有什麼不對嗎?」
「沒有。只是…」修姆勒頭疼道:「為什麼要我來主持簡報? 為什麼教會不找一個更有外交經驗的人來? 帳篷裡坐著來自大半個世界的獵魔者,而我根本連中國人和印度人都分不清。」
「放輕鬆,修姆勒。我們只是要報告目前的狀況,然後協調一下大家的行動,沒有人要求你說日本語或越南語啊!」
「是啊,那是你的工作,謝天謝地,有你在這裡!」
火蓮笑了:「我會提供需要的任何資訊,你知道,只要電腦裡面有,我就能直接讀取。」她碰碰自己的額頭,俏皮道:「沒什麼好擔心的,你曉得我的能力,對吧?」
「我對你有信心,只是對我自己沒有。」修姆勒懊惱抓頭,不死心的問:「剛才聯絡過教廷了嗎? 他們還是沒有改變主意嗎?」
「這個嘛…梵諦岡認為一個馬爾他騎士團的騎士長應該能夠有效應付獵魔者的外交,」火蓮走向掀起的軍用帳篷,旁邊站崗的馬爾他騎士對兩人行禮。火蓮對一臉無奈的修姆勒比出”請”的手勢,微笑:「準備好了嗎?」
修姆勒拉正領帶結,抱怨的看她一眼:「準備好才怪!」他深吸一口氣,踏了進去。
軍用帳篷內,簡報的臨時講台和投影設備已經放置好了,騎士團的技術人員正在進行最後的調校; 一排排的折疊椅上面坐著世界各地來的獵魔者代表,他們打扮各異,從西裝領帶到袒胸露腹都有; 其中一人的耳環甚至是活著的小紅蛇,嘶嘶吐信。一眼望去,各個獵魔團體基本上以地區劃分,涇渭分明,看敵對團體的眼神充滿濃濃的火藥味。
「各位獵魔者,請看這邊,謝謝!」修姆勒定一定神,站上講台,等所有人大致安靜下來,道:「感謝大家前來參加協調工作會,我是馬爾他騎士長修姆勒.蘭度,代表羅馬教會;
這位是騎士團的特別顧問火蓮。」
台上燈光調暗,投影機亮起,螢幕出現埃及的空拍照片:「應酬話我就不多說了,一個禮拜前,埃及發生巨變,一場規模9.1的地震幾乎移平了整個開羅市區。在那之後,我們陸續接到埃及本地獵魔組織的求救,然後發現了這個位在撒哈拉沙漠的裂口。」
「如各位所見,我們前方兩公里的這道大洞,裡面爬滿了各式各樣的魔鬼,我們教會的研究人員相信,它直通惡魔居住的第五空間。雖然不知道它為什麼會突然在這裡打開,但危險性各位想必都很清楚: 任何一個魔鬼從這裡逃出去,都可能製造大量的人員死傷。兩天以來,教會一直努力派遣驅魔師前來鎮壓,但我們的防線一直被壓制,甚至推回。因此,教廷發出緊急消息,召喚所有盟友,共同應付這場獵魔史上的最大危機…」修姆勒翻腕看表,道:「耽擱的時間越長,爬出來的東西越危險,我想我們還是趕快開始工作吧! 目前計畫如下…」
「等一等!」一個戴著阿拉伯頭巾的中東獵魔者站起來,道:「為什麼是梵諦岡發號司令? 你們請求我們過來,應該讓我們決定合作方式! 我們穆斯林在這一帶有人力優勢,由我們主導天經地義!」
修姆勒點頭,道:「我了解你的意思,也明白在宗教不同的情況下,請你們配合比較困難,但事態緊急,如果每一位代表一一協商,恐怕會錯過打贏這場仗的最佳時機…」
「我也有話要說!」另一個小個子跳起來,揮著手中的開會資料:「為什麼要猶太人和巴勒斯坦的雜種合作? 他們壞得跟惡魔差不多!」此話一出,幾個巴勒斯坦獵魔者跟著站起來:「你說什麼?!」
小個子挑釁斜視,往地下啐口水:「我說,你們是雜種! 怎麼樣? 該死的恐怖份子!」一轉眼,他們撲向對方,打成一團。
「各位! 拜託! 今天不談政治!」修姆勒頭痛至極,叫手下騎士把他們分開。
「我們中國獵魔者也不想跟日本合作!」「身為阿根廷人,我們拒絕和英國豬同一組!」「你他媽才是豬!」帳篷內亂成一團。
修姆勒拼命叫喊:「冷靜下來! 我們的敵人在外面而不是在裡面!」火蓮看向連結音箱的筆記型電腦,螢幕忽然跳出程式碼。下一秒,音箱發出極刺耳的高音,所有人不得不摀住耳朵,終於平靜下來。
修姆勒放下耳朵上的手,無奈對火蓮道:「謝了。」對抱怨的眾人朗聲道:「這是一個前所未見的威脅,沒有任何人或組織有能力獨自應對! 為了全人類,我們必須合作!」帳篷內一片吵雜。
「還忙著自相殘殺?」外面傳來冷笑,一道清冷的聲音像刀一樣刺進來,帳篷一掀:「正道的”團結”果然令人佩服。」
「一個魔道!」「那裡來的惡魔走狗!」眾人聳動,不少人摸向自己進帳時藏起來的備用武器。
那人抱胸冷笑站在那裡,掃視眾人,銳利的黑眼睛冷冷淡淡:「如果我想殺人,你們早就死了。」
修姆勒揮手止住想要開槍的騎士部下,皺眉道:「你是什麼人? 怎麼進來的? 門口的守衛呢?」
「我叫齊少卿。」年輕人冰冷的黑眼睛轉過來:「你的部下還活著,醒來之後可能會有一點頭痛就是了。」
「齊少卿…? 我聽說過這個名字。」修姆勒看向火蓮,後者點點頭,續道:「你從魔門叛出,成為獨立獵魔者,活躍於美國和中國,擅長使用雙刀和槍械。你的刀呢?」
「在這。」齊少卿拔出右腰銀刃,往前扔去,火蓮順手一抓,穩穩拿住,快速檢驗:「不錯,這就是那把有意識的刀,確實是他沒錯。」
「很少人能這樣接我的刀。」齊少卿冰冷的黑眸起了一絲興趣:「你是誰?」
「火蓮。」火蓮將刀擲回。
「教會的生化戰士,能用短劍擋子彈的人?」齊少卿輕鬆接回,瞇起眼睛:「聽說你和納粹有一段過去,順便告訴你,」他一字一字道:「我討厭大屠殺。」
火蓮凝視對方:「彼此彼此。」
修姆勒清清喉嚨,在他們互相打量的時候,打圓場道:「好了,現在大家都認識了,齊少卿先生,何不說明一下有何貴幹? 雖然你不在邀請名單之中,但我們歡迎獨立獵魔者加入,任何幫助都十分感激。」
「你們是應該感激。」齊少卿還刀入鞘,冷冷道:「按照現有的計畫執行下去,非但人會死光,萬魔窟也會失守。」
一個俄羅斯獵魔者忍無可忍,猛然站起,罵道:「魔門的狗,你憑什麼在這裡說嘴? 還不滾出去!」
齊少卿冷冷道:「再多說一句,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好幾個俄羅斯人的同伴站起來,氣氛再一次緊繃。
修姆勒連忙道:「各位! 大家都是羅馬教會的客人,請互相尊重。齊少卿,你既然要幫忙,就把你知道的事說出來吧! 各位朋友,魔門與惡魔之間關係緊密,他可能知道一些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
齊少卿摸出隨身碟,扔給站在筆記電腦旁邊的騎士:「都在這裡,自己看。」
隨身碟接上電腦,螢幕上出現大裂縫內部的照片,加上各種惡魔的檔案,攻擊方式以及弱點說明。修姆勒道:「惡魔檔案我們也有,但這裂縫內部照片…你是怎麼弄到的? 好幾次出動無人偵查機,都是還沒靠近入口就被毀掉了。」
「很簡單,我下去拍的。」
「下去萬魔窟?! 怎麼可能?! 任何人靠近都會被惡魔撕成碎片!」
「顯然我還好端端的站在這裡,不是嗎? 可以開始討論正題了嗎?」
修姆勒示意火蓮靠過來,低聲道:「你覺得怎麼樣? 這人可信嗎?」
火蓮也低聲道:「魔門印記確實可以降低惡魔的敵意,但要進入裂縫又全身而退,他一定很能打。」
「我也這麼認為。」修姆勒點一下頭,朗聲道:「齊少卿先生,謝謝你帶來的資料,但我相信現場人手夠了,如果你願意的話,可以在後方替我們掠陣。」
齊少卿冷淡道:「通常我不在乎教會的人去送死,反正你們也不是什麼好東西。但這次不同,萬魔窟不封印,就會影響無數人生命,我不能讓你們把這麼重要的事情搞砸。」
修姆勒有些惱怒:「…齊少卿,我們對你已經非常容忍,說話小心一點! 世界上不是只有你一個獵魔者,我們同樣在乎世界的命運!」
「那你就不該把我排除在外。」齊少卿無視對方的怒意,冷冷道:「我是唯一一個可以進出萬魔窟的人,你們需要我的情報。」
一個日本獵魔者忍不住譏諷:「無禮的傢伙! 底下什麼情況? 你倒是說啊! 我看你在講大話吧?」
齊少卿冷笑:「你以為只有你們才會開會做計畫? 為什麼現在萬魔窟的魔物沒有向外進攻? 牠們正在研究如何突破防線,以及這個可笑聯軍的弱點。等牠們準備好,會發起一場前所未有的猛烈攻擊,你們以為自己能撐到什麼時候?」
一個巴西獵魔者大聲笑了:「誰都知道惡魔不可能團結! 牠們喜歡彼此算計、互相背叛! 我從沒聽過”惡魔聯軍”這種事!」
「沒錯,惡魔不團結。」齊少卿陰沉道:「但這次不一樣,這個裂口是千載難逢的機會,為了上來飽食人血,牠們互相妥協,一個類似軍隊的階級已經建立,惡魔已經準備進行突擊,時間是,明天凌晨3:30。」他的神色極為凝重,漸漸的,在場的人也開始感到不安,笑聲不見了。
「我從未聽過這種事。」修姆勒緩緩道:「但如果這是真的,我們需要更多援助。」他掃視在場所有代表,道:「各位,你們也都聽到了,為了不讓惡夢成真,我懇求你們接受調度,並且盡量召集更多人手過來,越快越好。」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