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少卿見到印第安水妖的時候，它手裡正抓著鼻青臉腫的艾倫。後方，大量的邪靈盤繞上空，兩名跌坐停車場入口的醉漢面容呆滯，身上流血，旁邊還橫著一人插著彈簧刀的屍體。
岡德拉非一見到他，立即丟開手中的吸血鬼，現出原形，撲了上來。
齊少卿拔出後腰刀鞘剩下的一把符文銀刀，唸動真言，控制仍然插在對方身上的武器往內鑽。水妖立即尖叫起來，悽厲的聲音讓人牙齒發酸。
「該死的狼妖!」它開始咒罵，吐出成串的髒話，氣喘噓噓:「住、住手! 快住手! …好好好! 算你贏了! 凡事好商量，不要殺我!」它拼命努力抓住刀柄。
齊少卿眼瞳轉紅，絲毫沒有停下的念頭。
岡德拉非持續尖叫，在它的命令之下，邪靈像是發瘋一樣往齊少卿身上撲，但那毫無效用，狼妖的護體妖力完全能夠把它們彈開。
忽然，整團的邪靈擠在一起，濃縮攀附在水妖身上，它們以極其狂暴的姿態，一起往旅館的房間裡衝。
頓時，它們全都燃燒起來，火光絢爛，猛一下將法術壁障撞穿。裡面頓時響起莎蔓珊的尖叫。
齊少卿變了臉色，衝進房去，只見少女縮在牆角，印第安水妖蠍子般的尖銳尾巴對準了她。
電光石火間，齊少卿斬斷了它的尖尾，燃燒邪靈往四方濺開，水妖狂亂慘叫。齊少卿隨即將第二把銀刃，插入妖怪背脊。
「去死吧!」烈焰中，他將那把刀直刺入心臟。
終於，岡德拉非在熊熊大火中倒下。
齊少卿把少女抱出火場，又一間間搜索，將其他旅客和服務員，也都一一拖出旅店。
火勢越燒越旺，簡單的兩層樓木製旅館，陷入一片火海。
齊少卿面對吞噬天空的大火，忽然發現一切真的結束了。
“好嘛好嘛，去嘛去嘛!”鐵欄杆前，清月像個小女孩一樣耍賴。
“我相信你。”清月說這句話的時候，眼中閃著誠摯的光。
齊少卿轉開頭，眼前有一點模糊了。
世上有沒有天堂和地獄? 就連獵魔者也不知道。
但如果真有天堂，清月肯定會去那裡，因為那是有同情心的人們的正當歸宿。
火光下，莎蔓珊仍然靠著吸血鬼嚎啕大哭，艾倫則緊緊的擁抱她。當齊少卿朝他們走去，他可以看見吸血鬼眼中絕望的光。
「滾吧! 吸血鬼!」獵魔者聽見自己道:「離開這裡! 要是你開始殺人，就算到天涯海角，我也會找到你。」
吸血鬼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你、你不打算殺我?」
「趁我改變主意之前，滾!」
「…謝、謝謝你…」艾倫在莎蔓珊的攙扶下站起來，一瘸一拐的往外走。
這不算是妥協。齊少卿告訴自己，無論是狼人威廉，還是吸血鬼艾倫，要是開始傷人，自己一定親手消滅他們。
…在那一天到來之前，他們理當擁有一次機會。
這是清月的願望。
「請、請等一下。」莎蔓珊叫住齊少卿，她跟吸血鬼低聲商量了什麼，然後快步向他走來:「請收下這個，當作我們的謝意。」她攤開手心，裡面有一塊黑色玻璃石:「這是岡德拉非的寶石，它可以讓持有者隱藏妖氣。」
齊少卿將目光從莎蔓珊轉向艾倫:「為什麼給我?」
「因為我永遠也不會需要用它，」吸血鬼挺起胸膛，承諾:「我永遠也不殺人。」
齊少卿收下寶石，許久以來，第一次綻開微笑。
……
兩天後，白龍匆匆忙忙的趕來底特律，迎接他的，是齊少卿和一口棺木。
「我沒能保護她，這是我的錯。」齊少卿坦白承認，並且準備接受質疑和責罵。
趙軒卻沒有那麼做。相反地，他凝視著齊少卿。
「你已經盡力了。」白龍的聲音溫和低沉，給人非常可靠的感覺。
齊少卿沉默一會兒，才輕輕點了一下頭:「我希望你們還沒有選出新的核心成員，我打算回去工作。」
「這位置是屬於你的。」趙軒平穩道:「我和火蓮，從來沒有懷疑過這一點。」
齊少卿猜到白龍會這樣說。趙軒和火蓮總是這樣，頑固認定他是他們的一員，無論是人是妖。
他們是他的朋友、他的家人。
齊少卿轉身往外走:「我已經匿名通知聖靈協會這裡發生的事，他們準備組成清理小組，到底特律來建立新的分會。我想，在回去之前，可以先幫他們起個頭，除掉幾個比較大的妖怪。一起來嗎?」
「很樂意。」白龍走在他的旁邊，兩人一起步出航廈，外面是明亮陽光。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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