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後,武器庫。
趙軒毫不意外的看見齊少卿坐在通常的位置上保養武器,每當他不在值班又沒有任務,通常除了訓練場就是武器庫。
白龍走過去,坐在他旁邊。
齊少卿仍然擦拭著步槍,舉起來對著燈察看槍管,冷冰冰道:「你是來告訴我無涯的搭擋人選嗎?」
「不是。」趙軒低頭頓了一下,道:「我來跟你道歉。」
齊少卿停了停,繼續清理槍膛,不冷不熱道:「為什麼道歉? 我不是說了嗎? 換作我在你的位置,也會這樣做。」
「不,」白龍輕輕按住他的手臂,齊少卿不得不停下動作,轉頭看向對方的藍眼睛:「我從來沒有懷疑過你,不管是任何事情,你都能做得很好。只是你和狼妖交換身體以後,我就一直在想,如果那時候去狼穴的是我,或許這一切就不會發生…我一直覺得很抱歉。」
齊少卿轉開目光,粗聲道:「…是我自己中了圈套,和你有什麼關係?」
趙軒低落道:「怎會沒有關係? 我可以和你一起去,或至少早一點趕到…」
齊少卿哼了一聲:「真是自大! 你以為只要你出現,就可以改變一切?」
趙軒笑了笑:「或許是吧。我是世界上最後一條龍,當然有責任保護大家…這聽起來果然很自大,是不是?」
齊少卿繼續低頭清槍,道:「世界上人這麼多,你大可去找別人保護,我可以照顧我自己。」
趙軒溫和道:「可你是我的朋友,要我把你丟下不管,實在做不來。」
齊少卿勉強道:「…我以為,天天和你吵架,你應該很討厭我才是…」
「討厭你?」趙軒驚訝,隨即苦笑:「我還以為你喜歡這樣。三不五時的跟我鬥嘴,除了你也沒有別人,其實…」他的表情柔軟下來:「這方面我要謝謝你,只有你真正把我當平常人看,其他人…不是太過敬畏,就是太過緊張…」
齊少卿揚起嘴角,興味道:「你是想跟我說,你不喜歡當神?」
趙軒瞪了他一眼,強調:「我不是神! 不管別人怎麼說,就算有些文化崇拜龍,我仍然不是神!」
齊少卿笑了一聲,嘲諷道:「多少人為了成神拼盡一切! 你卻不想當? 你知不知道這會氣死多少魔道?」
趙軒低頭道:「總之,前一陣子我反應過度了,因為擔心你受傷,所以不管什麼事情都不讓你做…你會原諒我嗎?」白龍似乎有一點緊張。
齊少卿無言的看著他,這個世界最強靈獸,現在緊張兮兮的低頭撥弄手指,一副唯恐被拒絕的樣子。忍不住道:「…你真的是個傻瓜,你知道嗎?」
趙軒眨眨眼睛,充滿希望道:「這表示我們還是朋友嗎?」
齊少卿哼了一聲,轉開頭,粗聲粗氣道:「看在聯盟的份上,勉強是吧!」
「太好了!」趙軒綻開微笑:「晚上一起打籃球?」
「別得寸進尺!」齊少卿將槍放回武器櫃,上鎖,強調道:「無涯的任務還是我去,我是處理這項任務的最佳人選。」
趙軒溫和道:「當然,這事由你主導…或許我可以幫忙?」見齊少卿狐疑的看過來,白龍忙解釋道:「只是跑跑腿什麼的,如果你需要運送東西…我用飛的很快!」
齊少卿嘆了一口氣,煩惱的揉著眉心:「…趙軒。」
趙軒小心翼翼的看著他,道:「…怎麼?」
齊少卿沒好氣道:「叫一條龍跑腿送東西? 我怕會天打雷劈。」
趙軒怔了一下,笑道:「跑腿算什麼,你還常常威脅要揍我,豈不是更該天打雷劈?」
齊少卿挑眉道:「那是因為你欠揍,老天會體諒我的。」
趙軒沒好氣道:「什麼? 明明你才欠打!」他忍不住笑起來。
齊少卿也放鬆不少,開始收拾清槍的用具:「弗爾卡斯是一個喜歡玩弄人心的惡魔,想要擊敗牠,必須先戳破牠的謊言。我看無涯和他師父感情深厚,弗爾卡斯很可能用老人的病來威脅他。我要帶無涯去埃及,那裡有一個名叫薩法杰的小鎮,裡面是魔道治療中心的遺址,讓他看看血祭之後人們的下場。」
趙軒點頭,遺憾道:「要是我能治好老掌門就好了。」
「得了吧,趙軒。就算是你,也不可能拯救所有人。」齊少卿看他苦惱,聲音轉為緩和,道:「在靈氣稀薄的現代,什麼千年靈芝、仙氣人參根本不必談; 五六百年的靈石妙藥早就被拔完; 三四百年的靈藥鳳毛鱗角; 就連一二百年的可用藥材也極難得。你要上那去找能治好血癌的藥材? 就算去異空間裡面找,等你找到出來也已經一二十年,老道士早就不在了。」
「...也許吧。」趙軒不得不同意。
兩人商量既定,分頭行動。趙軒對外宣佈因為發生意外,後備成員練習賽無限期延後; 同一時間,火蓮也發佈了新的分組名單和任務。齊少卿變幻了外貌,以「流影」的身份做為無涯的新搭擋,表面宣稱是要前往埃及的薩法杰,調查當地妖魔活動。
……
出發的那天早上,無涯心煩意亂,已經連續幾天沒有睡好,頂著貓熊眼來到聯盟大廳,不想也不敢向新夥伴打招呼,只對“流影”悶悶道:「...要走了嗎?」
「第一次見面,我是流影。」齊少卿冷靜的看著他,黑色的眼眸像冷玉一樣讓人心生涼意:「你的手臂怎麼了?」
「我是無涯。這只是實戰場上留下來的小傷,我已經用法術治好了。」少年道士始終看著別處,不與齊少卿目光接觸,胡亂點頭,煩躁道:「我們是不是該走了?」
齊少卿道:「出任務之前,我要先去看望霜靈劍,一起來嗎?」
無涯縮了一下:「我...呃...」
「既然他是你在練習賽中不小心打傷的,」齊少卿不等他回答,轉身往醫療中心走,無涯不得不跟上:「我想你在出發之前應該會想看一看他。」
「...」少年道士低著頭,心情複雜,保持沉默。
過了一會兒,他們轉過大廳的走道,齊少卿聽見無涯低聲道:「他...他會好嗎?」
「會。」齊少卿簡潔道:「只是道行會有減損。」無涯把頭垂得更低了。
兩人一起在明亮整潔的走道上走,不一會兒來到醫療中心。齊少卿進了大門,發現無涯沒動:「怎麼了? 進來呀!」
「我...我想我還是不要進去比較好。」無涯看著地板道:「霜靈劍大概不會想見我。」
齊少卿盯著他,就好像要把他看穿似的:「隨便你。」然後走了進去。
隔著醫療中心的玻璃窗,無涯看見放在修養陣法上的霜靈劍真身,上面散發著微弱的光芒,原本斷裂的地方被小心的接起來,一臺機器手臂正在進行雷射融鑄工作,齊少卿進去之後,負責的醫生在電腦面板上點了幾下,機器手臂停止運作。又把放在劍身上的符拿起來,霜靈劍幻化的人形就慢慢出現了。
他看起來很脆弱的樣子,就連身體都是半透明。只見齊少卿趨前與他談了兩句,霜靈劍怔了一怔,隨即往窗外看來。
無涯一驚,下意識的躲到一旁。他聽見弗爾卡斯在耳邊吃吃的笑,用粗糙刺耳的聲音低語:「不進去看看自己幹的好事嗎? 你還真是個懦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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