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沙灘。
無涯一找到獨處的機會,就開始大叫大嚷:「弗爾卡斯!
我知道你能聽見,給我滾出來!」
弗爾卡斯以原形出現,嘲笑:「唷,膽子越來越大了,無涯,什麼事?」
無涯怒罵:「你這個該死的騙子! 血祭除了延長壽命,也會加速肉體器官腐壞! 你打算什麼時候告訴我? 啊? 直到師父也變活屍嗎?」
弗爾卡斯邪惡微笑:「原來是為了這個呀! 有什麼關係? 器官壞了換新的就好,你沒有聽那個流影說嗎? 如果一直有新的器官可以更換,你的師父可以更年輕,甚至長生不老。」
無涯怒道:「然後到處去綁架小孩,像那個伊底波里一樣? 師父會寧願自己死掉! 我受夠了! 我不幹了!」他吼叫。
弗爾卡斯露出一口利牙:「不會吧! 無涯? 你準備就這樣讓自己師父死於血癌?」
無涯激動道:「不要再騙人了! 我會為師父做任何事,但讓他變成活著的死屍根本是一種詛咒! 我...我寧願他好好的、帶著修道人的尊嚴離開!」
弗爾卡斯惱怒,猛然抓住無涯,提到面前,粗暴道:「你忘了你的身份,奴隸! 我才決定你做什麼、不做什麼! 反抗我只會為你帶來痛苦,別忘記你和我的契約,可以讓你生不如死!」
無涯幾乎和那張猙獰的臉貼在一起,惡魔腥臭的氣息噴在臉上,醜陋的巨牙鋒利如刀。少年道士眼中湧出恐懼的淚水,掙扎叫道:「我再也不聽你的了! 就算你殺了我,我也不幫你做事! 不管怎麼樣,我都不會讓你傷害師父!」
弗爾卡斯大怒,眼中冒火:「愚蠢的小子,在我為你做了這麼多之後,竟然不知感恩!」牠將無涯甩出去,少年重重撞上一塊沙灘的巨岩,惡魔又踏著灼熱的步伐走過去,每一步都留下焦黑的蹄印。
無涯拔出木劍,凝空刻符,顫唇唸咒,撞傷的額角蜿蜒流下血絲。
「盾符? 用來阻擋我?」弗爾卡斯刺耳怒吼:「真是愚蠢!」牠一爪撕破了正在凝結的盾,抓住木劍,上面的符文燃燒似的亮起,惡魔痛吼著將劍丟開:「你不可能限制我,我是你的主人!」
「不! 你不是!」無涯吼道,又摸出符來,掐指唸咒,符飛出去,在惡魔臉上炸開。
弗爾卡斯叫著,摀眼退後,無涯趁機逃出來,往旅館的方向跑:「流影! 救...唔唔!」他忽然倒在地上,雙手握著自己喉嚨,發不出聲音來。
惡魔手掌一張,無形的力量拖著無涯往回飛,像是被一條看不見的繩索扯回到弗爾卡斯身邊:「你以為你可以背叛我? 你以為可以就這樣逃出去? 我懶得再跟你玩遊戲,奴隸! 去把流影殺掉,將他的血帶給我,否則我就讓你嚐嚐真正痛苦的滋味!」
「操你媽!」無涯掙扎,朝惡魔吐了一口唾沫。
弗爾卡斯怒吼一聲,利爪按著無涯胸膛,喀啦一聲,捏斷他一根肋骨。
無涯悽厲慘叫,臉色在劇痛中變得慘白。
弗爾卡斯的爪子仍然壓在胸上,另一根肋骨上方,粗暴道:「我再問一次,做還是不做?」
「去...去死! 你這該死的混蛋...」無涯痛得滿頭大汗,隨即肋骨又被捏斷一根,他慘叫得嗓子都啞了。
弗爾卡斯前傾逼近,尖銳的牙齒像刀鋸一樣,手爪刺入血肉:「乖乖聽話! 否則我把你的心臟挖出來吃!」
「滾開! 惡魔!」無涯眼中滑落害怕的淚水,沙啞道:「我永遠也不會聽你的!」
弗爾卡斯發出憤怒的低吼。牠瞥見自己的蹄子正逐漸變得透明,因為無涯的堅決反抗,契約的力量正在削弱,自身的存在也變淡了。惡魔心急了,念頭一轉,聲音從粗暴變得柔軟:「何必呢? 孩子,我知道你害怕,但這是完全不必要的。你表現得很勇敢,展現了對師父的忠誠,我很欣賞。」
牠放開無涯,爪子般的手往少年一指,所有的傷就通通痊癒了:「你嬴了,無涯,我沒辦法控制你,我臣服在你的意志之下。」
無涯警戒道:「你...你說什麼? 你又想幹什麼?」
「我想要離開鎖妖塔。」弗爾卡斯退開,跪下一膝:「只有你才能救我出去,主人。」
無涯懷疑道:「這是什麼把戲? 我不會再上當了!」
「不,這次不是。」弗爾卡斯卑微道:「我們的契約仍舊存在,但我會讓你主導,讓你擁有我的力量,因為你比我強。我們魔類只順服強者,而你,已經從荒地之王這裡奪得了勝利。」
「我不信。」無涯緊握著匆忙拾回來的木劍。
「主人,瞧!」弗爾卡斯用手掌頂著無涯的木劍,劍尖穿透牠的手掌,發出嘶嘶的響聲和白煙:「現在你可以傷害我了。請不要擔心,我再也不能傷害你。」
無涯將木劍抽回,試著用上火靈,往惡魔身上打下去,果然留下一道傷痕。弗爾卡斯齜牙,順服道:「請...請小心一點。」
「哈哈哈!」無涯大笑,重新拾回自信,用劍指著對方,意氣風發道:「現在我可以殺你了! 惡魔!」
「是的,主人,但您為什麼要這樣做呢?」弗爾卡斯轉眼變成黑髮黑眼的少年,哀求:「我知道我對您做了過份的事,但這也是不得已的! 我想要離開鎖妖塔,裡面都是妖魔,齊少卿又三不五時進來虐待我們,我實在是受不了了。」
無涯一腳把牠踢翻,痛罵:「少裝蒜! 你根本是死有餘辜!」
「我...我也不想這樣,可我天生本性如此,也不是自己願意的!」巽風苦苦哀求:「求求你不要傷害我,我有很多法術和力量可以供你使用,我發誓會聽你的命令!」
無涯舉起木劍欲砍,巽風害怕的抱著頭,縮成一團。
無涯見他這個樣子,終究下不了手,道:「...算了。你從我身上滾出來,終止這該死的契約,然後乖乖回鎖妖塔去,我就不傷害你。」
「不要丟下我! 求你不要把我趕回鎖妖塔!」巽風見他收劍,爬上前來,哀求:「那裡真的太苦了,我受不了。若一定要我回去,您還是現在就殺了我吧!」
無涯皺眉:「你...」
巽風懇求道:「為了感謝您,我會為您做很多事! 現在您已經知道我的真身,知道我的能力,讓我留下來報答您,我可以是很有用的僕人!」
無涯不由得怦然心動。弗爾卡斯確實很強大,牠是鎖妖塔的妖王,現在妖王正跪在自己腳邊乞求收留...要是妖王的力量可以為自己所用...
「好吧!」少年道士擺出最嚴厲的表情,警告:「要是你再動什麼歪腦筋,休怪我不客氣!」
巽風很高興,連連點頭,乖巧道:「一定、一定! 您一定不會失望的,主人!」
八百公尺外,斜對面的沙丘上,齊少卿拿下望遠鏡,嘴唇不悅抿起,轉身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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