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開始我們很憤怒,以為這是一場荒謬的誤會。在地牢裡,所有騎士都努力向審訊官說明我們沒有崇拜惡魔。但很快地,我們明白那根本不是重點,因為他們根本就不想聽,每天只是鞭打、酷刑和逼供。」
「我一直以為教皇會救我們,不然教會裡的主教們也不會對這樣的暴行袖手旁觀,但…」修洛慘笑:「…我錯了。」
「我們支撐了一段時間,每天懷抱著卑微的希望,就算被火盆燒烤手腳直至見骨,還是夢想有一天教會會派人來澄清。每天晚上,牢房裡不是哀號,就是禱告,我們認為這是上帝的考驗,終究會有人想起來,我們怎樣為民眾奮戰; 騎士團跟惡魔根本沒有半點瓜葛,我們彼此鼓勵,彼此安慰,不斷等待…」
「最終,教皇裁決出來了。你猜是什麼? 居然是認可了法國國王的謊言! 聖殿騎士團被解散! 我們不能接受! 當天就有許多人試圖逃獄,但審訊官早有準備,除了幾個幸運夥伴途中被打死,其他人又全都回了地獄般的牢房。」
「之後酷刑就更頻繁了,日以繼夜的凌虐,弟兄們看不見希望,開始承認崇拜魔鬼…我不怪他們,到了那時候,我也只想趕快死掉,從痛苦中解脫。只是我不明白,為什麼會落到這種下場? 身為聖殿騎士,我一生為上帝奮戰,不准擁有私人財產、不准結婚、永遠過著嚴格的生活,隨時準備上戰場犧牲…我到底做錯了什麼?」
「直到最後,上帝也沒有回應我的禱告,反而是暗影龍后找上門來。她說她會幫我們實現心願,替冤死的夥伴們報仇,於是,我們發誓效忠於她。」
「所以,你看,」修洛攤手慘笑:「我們沒有背叛教會,是教會背叛了我們。」
火蓮沉默了許久,才道:「…既然這樣,你又為什麼向梵諦岡尋求庇護?」
「我不知道…或許因為現在新選出來的教皇是個難得的好人? 或許因為梵諦岡是世界上唯一有能力保護聖物的組織? 或許因為我仍然相信基督? 剛才不是已經說過了嗎…」修洛憂傷道:「我信上帝…無論祂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也許我們真的太富有了? 太驕傲? 或許這一切我們罪有應得? 我不知道。
…在我說故事的時候,你應該已經透過電腦查證過了吧? 現在的考古學家已經證實了很多,我從沒想過當年的冤屈還有攤在陽光下的一天…哈! 不過教會還是一如以往的不置可否。」
「…」火蓮垂下目光,坦承:「這確實有些…出人意料。」
「可不是嗎?」修洛搖搖頭:「現任教皇聽了這個故事以後,也沉默了很久。他不是獵魔者,對於非人類事物所知有限,但他至少組織了交涉小組,試圖與暗影聖堂建立聯繫。他說要停止雙方的對立,終止戰爭,無論暗影聖堂犯下什麼過錯,教會也該一同承擔...他確實是很不錯的人。」
「你知道他現在被關在那裡嗎?」
「不清楚。」
「那暗影聖堂的據點呢? 你們在這裡總有會所吧?」
修洛看著火蓮,皺起眉頭:「…有件事情我要說在前頭,雖然我現在托庇於教會,但不會幫你們對付暗影聖堂; 他們仍然是我的兄弟、我的至親。基督徒的職責迫使我將聖物帶離龍后的掌握,但也就這麼多了。無論你想要怎麼折磨,我的回答也是一樣!」
「我向你保證,我們沒有刑求你的意思,」火蓮無奈道:「我很敬佩你保護同伴的決心。只是,現在教皇被綁架,倘若你不幫忙,我們又如何能找到他?」
「那不是我的事。」修洛轉開頭。
「你自己說他是個好人,會被龍后抓走也是你的關係。」
「那又怎樣? 我已經警告過他這很危險,是他沒把護衛準備好。」
「好吧。」火蓮冷靜道:「既然如此,你還拿著聖物吧? 沒有教皇,教會也不能信任,你打算自己一個人保護它?」
「…」修洛一怔:「我可以…另外找一個信得過的主教。」
「找誰?」火蓮道:「誰值得信任? 再說,那個主教有能力對抗暗影聖堂嗎? 就連負責驅魔事務的樞機主教達爾馬,也不見得可以調動整個教會的資源; 除了教皇,沒有第二人選。」
修洛遲疑道:「…其實,龍后不會傷害教皇的,他活著比死了更有價值…」
「教皇被抓到現在一個多禮拜了,」火蓮道:「而你卻一直沒有被暗影聖堂找到,這表示聖座始終沒有供出你的位置,不是嗎?
就算他為你做到這樣,你還是不願意救他?」
「我…」修洛無言以對,勉強道:「就算我幫了你們,那又怎麼樣呢? 為了救回教皇,有多少暗影聖堂的弟兄會被殺?」
火蓮定定的看著他,像是要看進他的靈魂:「你離開暗影聖堂,因為你知道他們是錯的; 因為你曉得要是龍后掌握了強大的聖物,世界就會陷入危險。現在我們需要你,教皇需要你! 如果可能,我會避免一切流血衝突,你相信我嗎?」
「你…」修洛看了她一下,又逃避似的轉開,躊躇道:「…你能發誓,除非絕對必要,不殺死任何人,甚至是龍后?」
「我發誓。」火蓮答的毫不猶豫,補充道:「事實上,龍后殺掉我們的機率還比較高。」
「是吧…」修洛苦笑,嘆了一口氣。
……
他們走在羅馬市區的大街上,汽車和行人來來去去; 噴水池邊,一名年輕人正對女友唱著情歌,圍觀的人歡笑鼓譟,陽光讓這一切變得燦爛和愉悅。
三名馬爾他騎士看看四周,臉上寫滿懷疑; 最前面的修洛停下腳步,道:「…就是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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