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來的日子是緊鑼密鼓的準備和演習。
不知道未來將面對什麼災難總讓人焦慮，但狩魔聯盟是(或曾經是)獵魔者頂尖高手聯合的象徵，存在的目地是保護全世界免於妖魔攻擊，因此面對危機也算是家常便飯了。
齊少卿毫不客氣的威脅無涯和霜靈劍，直到他們同意去選中的學校念書，本來禮拜五就要出發，當天早上卻出了意料之外的狀況。
一切都是瞬間發生的。
上一秒，齊少卿還在監控中心，一面攪著咖啡一面蒐集青雲山葬禮的消息，希望至少能確定清心道長墓地的位置日後好帶無涯暗地上香; 下一秒，就好像有什麼東西在體內膨脹一樣，全身毛髮豎立，他的人形一下子就潰散了，他的尾巴和耳朵和爪子與翻倒的碎了滿地的杯子一起跌在地上，到處都是咖啡的香氣。
彷彿被看不見的雷擊擊中，一瞬間麻感爬滿全身，就好像有人把燒滾的油澆在身上一樣，痛得滿地打滾，皮開肉綻。
混亂的聲響引來火蓮，她放大的臉在眼前晃來晃去，齊少卿聽不清楚她在說什麼，過了不久，一道人影衝過來把他抱在懷裡，卻是趙軒。
這時齊少卿才發覺自己身上燃燒著妖火，而且翻滾過程中把不少東西給點燃了，在疼痛和困惑中他對趙軒露牙吼叫，猛咬對方抱住自己的手臂，但趙軒不為所動。
黑狼喘息了一會兒，兩眼漸漸失焦，趙軒的身體像一塊清涼的玉，吸走過高的熱度，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樣靠著滿舒服的。
然後趙軒向火蓮說了什麼，兩根手指點向黑狼眉心。
齊少卿知道他想幹嘛，仰頭避開，低吼掙扎，因為他不喜歡失去意識，那樣很危險，萬一他像上次在底特律一樣失控怎麼辦?
但趙軒顯然不打算退讓，最後他還是被點中，一下子掉入夢鄉。
……
再次睜開眼睛已經是在醫療艙內，原本設計給人使用的艙室黑狼只能曲著四肢伏臥，感覺很受拘束。
他休息了一會兒，稍微喘著氣。
就好像生了一場大病一樣，稍稍抬起頭就頭昏，只能乖乖注視上方透明玻璃上跳動的心電圖和腦波圖。
他感覺有精神一點，稍稍側頭尋找，不久發現鏡頭，便對著它粗聲道:「別想把我也送走，聽見沒? 這只是偶然的妖性發作，我還是可以戰鬥!」
透明玻璃上的圖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 “訊號傳輸中”的提示，有點懊惱的趙軒和火蓮一起出現在螢幕上，齊少卿一看他們的表情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幾乎都能猜到趙軒接下來會說什麼。
「我們不缺乏戰力，」趙軒道:「你就算跟天眼一起去休養幾天也無妨。」
「是啊。」火蓮也道:「趙軒和我照看總部綽綽有餘，你在我們反而比較容易分心。」
「別來這一套，我又不是凱洛琳!」齊少卿道:「你寫的危險評估和應對策略我都看完了，我在裡面可都是有任務的。」他試圖緩和氣氛:「我現在好多了，傷也快好了，可以讓我出來了吧?」
「不行。」趙軒斷然道:「在我們弄清楚原因之前，你那都別想去。」
齊少卿一聽就火了:「你說什麼?!」
「夥計們!」火蓮及時制止:「現在最不需要的就是吵架。齊少卿，你失控的時候若不是趙軒出手恐怕整間監控中心都會燒掉，從現在開始你暫時住在醫療中心，至少那裡有隔絕生物火焰的設備。」她堅持道。
齊少卿無法反駁。
糟透了，聯盟已經缺乏人手，自己非但幫不上忙反而成為累贅?
趙軒確實很強，但他不是無敵的; 火蓮也是…
但願這只是單一性的突發事件，希望可以趕快回到崗位。
……
接下來的日子過得很古怪，齊少卿斷定的偶然性發作事後證明一點都不偶然; 他待在醫療中心期間又發作了一次，然後又一次，弄壞了不少儀器，唯一能確定的就是生物火焰，也就是俗稱的妖火，震波可以像炸彈一樣在牆壁上開洞，天花板、地板和柱子上掙扎的爪牙痕跡也訴說一頭失控猛獸的危險。無涯和霜靈劍被明確禁止接近這個區域，齊少卿完全贊成這項禁令，他很高興至少不會在失控醒來之後發現殺死了某個人。
然後發作的次數慢慢增加了，時間間隔逐步縮短。有時候齊少卿在渾沌之中看到一個火環般的影像，跨過是另一個地點，似乎有人影在另一頭且為數眾多; 他們呼喚著他，催促他回應，然後此時他往往重新回到自己傷痕累累的身體，被焦躁的趙軒治療。
無能為力的感覺很不好，他自己無法解釋越來越嚴重的發作，說不害怕是騙人的; 但和所有這些比起來，趙軒的焦慮更讓他感到罪惡。火蓮現在一整天緊繃的抿著嘴，他知道她私下常常替他禱告，不然就是翻找獵魔界的各種文獻，希望能找到有用的醫療資訊; 趙軒則是因為無法阻止發作而備感懊惱，剛開始他們不顧齊少卿反對討論把他也送去梵諦岡，之後齊少卿越來越不穩定，已經到了不能安全使用天堂之鑰的地步，趙軒擔心傳統旅行方式也會讓他日漸虛弱的身體吃不消，日子便一天一天拖下來。
眼看時間過去，原本預定完成的災難應對準備完成不到一半，兩名同伴的心思卻全在自己身上，齊少卿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警告他們，趙軒和火蓮卻常常敷衍了事，他們望著他的憂慮目光說明此時此刻他們根本無心顧及其他。
齊少卿很著急，開始懷疑這才是聯盟災禍真正的起源，這次他主動提出要離開總部去避難，甚至去教會也行，卻立即遭到否決。
於是他明白現在一切都晚了。
無論這個可怕的災禍是什麼，聯盟都只能以最糟的狀態面對它。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