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死之後 第一篇 第六章

 




眼前邪異又噁心的大門緩緩蠕動,卡爾努力不去看那些還保持著一部分人形皮開肉綻的根莖,假裝沒聞到撲鼻而來的腥臭,壓抑寒毛直豎的惡感,只專注於把它當成一個難能可貴的 機會

先頭部隊已經穿過大門進入血肉魔巢了,其中有五名士兵寧死不肯前進直接被斬首,其他人勉強跨越了大門,卡爾知道他們就算能活著回來也是遭受過汙染的,大概率會被清理掉,但這一刻他們尚不知情,承擔起了首波攻擊的任務,對血肉魔巢裡的深淵魔族發動奇襲。

是時候進去了。

卡爾等五人站在猙獰的血肉大門前,無比清晰的感覺到天性的抗拒,腳就像灌了鉛,誰也無法邁出第一步,就連自認高人一等的巫師湯瑪斯也臉色發白,沒敢開口逞能。

最終打破沉默的是奇里恩,他扛起戰斧,哈哈一笑,豪邁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 能活就能活,不能活就不能活! 幻想之劍還等著我們,走了!」率先一步踏了進去。

卡爾想了想,道:「我殿後。」

湯瑪斯陰沉的看了他一眼,幾乎像是挑釁,接著抬頭挺胸,大步跨進; 墨菲喃喃唸著禱告詞,跟在巫師之後進去了; 老倫斯幾乎是哀求的看著卡爾,後者回以冷漠目光,他只能渾身顫抖的邁開腳步,瑟縮著穿過去。

隨後卡爾鬆動一下筋骨,深吸一口氣,一低頭撞了進去。

首次接觸,血肉大門湧來潮濕黏膩之感,空氣稠密如同液體,像是一頭栽進髒水裡的感覺,口鼻之間一股腥味,卡爾瞬間覺得自己即將溺死,但這液體般的空氣卻是可以呼吸的,身體抽搐掙扎了一會兒,慢慢恢復正常。

「呸、呸! 好噁心的味道!」奇里恩跳腳罵道:「怎麼這麼暗? 我只能看到五步之內! 遠一點都一片灰黑!

湯瑪斯揉著鼻子,帶著鼻音:「幻術不只扭曲理解也遮蔽遠方,這裡的事物越少看見越好!

「啊,那倒是好!」墨菲惱火道:「我怎麼辦? 弓箭只射五步以內的敵人嗎?

「你可以解除幻術啊,就跟那些士兵一樣,什麼都看見,什麼都聽見,然後腦袋長出觸手來,把身體撕成一片片!

「你是故意的吧? 我射不到魔族也還是可以射你,可惡的巫師!

「白癡信徒,你怎麼不去求你的神?

「別吵了!」奇里恩罵道:「湯瑪斯先生用魔法帶路,墨菲到後面去,趕快出發! 越早完成任務越快離開這個鬼地方! 要吵回去再吵!」這話說中了眾人的心坎,小隊總算開始前進。

卡爾感覺自己走在一棟龐大的建築物裡面,路徑錯綜複雜,四周被無邊無際的黑暗包圍,只知道建築物裡有樹也有草,是某種庭院嗎? 就是不確定樹是否真的是樹,草是否真的是草,也有可能是幻術扭曲的結果。

遠處傳來激烈戰鬥的聲音,兵刃交擊、喊叫、號角聲和鼓聲,偏偏黑暗裡什麼都看不見,平白增添恐怖氛圍。

「先鋒部隊已經和深淵魔族交手,敵人肯定沒料到我們敢入侵,只要它們忙於戰鬥我們就很安全。」奇里恩給所有人打氣道:「湯瑪斯先生會用占卜帶我們繞過危險的路段,沒什麼好擔心的。」

沒有人有心情接話,只有遠處戰鬥慘叫的聲音,黑暗中氣氛壓抑。

奇里恩平時不算多話,現在卻像是停不下來一樣,喋喋不休道:「沒想到血肉魔巢裡面收拾的很乾淨嘛! 哈哈! 有庭院、走廊和木頭柱子,說不准就是一棟豪華莊園,深淵魔族的審美觀不曉得跟我們比怎麼樣? 也許根本也沒什麼可怕的,大家都差不多,只是名字取壞了而已。」他看了看木頭柱子,覺得很像自家宮殿用的香木,正要評論,眼前瞬間閃過一個難以理解的畫面,柱子上長出了香菇?

仔細一看,香菇像一根根人類手指,上面有指甲,還會動。

奇里恩心知不妙,立刻轉過頭不看,心裡也努力不去想以免發狂,這時只覺眼眶有淚流落,伸手一抹,卻是血。

湯瑪斯頭也不回道:「幻術屏蔽能力有限,血肉魔巢又相當於魔族祭祀惡魔的寺廟,我勸你不要自己找死,到處亂看。」奇里恩不敢反駁,乖乖低下頭,再也不敢東張西望。

一直沒有說話的倫斯顫抖開口道:「我好像看到地下有人、人形的東西在扭動。」

墨菲低聲道:「神會保佑我們,趕快走就是了。」

眾人於是繼續前進,過了一會兒,倫斯又顫聲道:「你們、你們看到了嗎? 他、他在跟蹤我們

奇里恩乾笑:「幻覺,都是幻覺,沒事的。」他的步伐加快了。

所有人跟著加緊腳步。

不知走了多久,一條又一條的迴廊左彎右拐,五人越走越是焦慮,這裡既壓抑又恐怖,前方道路卻像是永遠也走不完。

「前面就是底層,」湯瑪斯單手舉著水晶球,盯著裡面模糊的影像:「有魔族的魔法波動」話剛說完,前方一扇對開的大門被一股蠻力撞飛,門板都斷裂成好幾片,裡面跳出五個怪模怪樣的守衛來。

它們身形與人相仿但略為矮小,從頭到腳包覆堅硬鋒利的甲殼,看上去就像一隻特大號的甲蟲,頭部長著不一樣的犄角,有的彎有的直,身上四條強壯手臂有如甲蟲的足肢,拿著刀劍等兵器狂亂揮舞,嘎嘎怪叫。

「深淵魔族!

湯瑪斯大叫,他身上的魔法護盾被跳上來的魔族擊中,當場破碎,向外爆開,碰的一聲將敵人彈飛出去,他隨即舉起手杖,用力插向地面,口中吟誦咒語,在身邊重新豎立一圈不可見的牆。卡爾和奇里恩從湯瑪斯身邊衝出去,舉起長劍和戰釜迎戰。

        四名魔族揮舞著刀槍劍戟等武器攻過來,它們的四條手臂嫻熟的使用著這些武器,形成刀槍叢林般的效果; 墨菲連續射出三箭,每一箭都命中,但全都沒能穿透甲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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