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宣城縣衙。
整夜的焦慮和煩惱讓胡生略顯憔悴,直到外面隱隱傳來雞啼,他才驚覺天已經亮了。
「大人。」捕頭王升走入書房,抱拳行禮,訝道:「 …您怎麼了?」
「啊? 喔…昨晚沒睡好,沒什麼。」胡生勉強笑道:「我問你,昨天捉回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聽說是”血月會”的殺手。」王升笑了起來:「大人,您知道嗎? 共二十四個殺手,全是展大人獨力逮捕的! 早就聽說南俠威名,不料竟比傳說還要厲害。」
「那是,那是。盛名之下無虛士。」胡生跟著笑笑,又探問道:「那麼…展大人怎麼樣? 有沒有傷著?」
「沒有,展大人毫髮未傷。」王升未曾注意縣令的異樣,愉快地道:「此番事了,屬下能否請他多留幾天? 也好討教一番。」
「嗯,」胡生不置可否,狀似隨意地問:「對了,那什麼血月會的,展大人是如何找到他們?」
「這個…屬下不清楚。」王升也對此事感到疑惑:「之前他還說要趕回開封,現在又好像沒有…屬下也不曉得到底是怎麼回事。」
「那…那他有說什麼和我有關的嗎?」胡生急切地問。
「大人?」王升疑惑道:「您怎麼啦?」
「別問那麼多,到底有沒有?」
「展大人本來一回來就想找大人您的,但大夫說劉大人傷勢嚴重,必須時時依賴內力續命,他才走不開。」縣令突然臉色鐵青,王升心下不安,猶豫了一會,才續道:「還有,展大人曾吩咐衙役,若是大人外出,就告訴他一聲。」
「哼!」胡生一甩袖,突然尖銳地道:「這話什麼意思? 我堂堂七品縣令,出門還要他允許不成?」
「大人?」王升被對方語氣嚇到,小心翼翼地道:「我想展大人應該只是有事要找您,沒有那個意思…」
「他就那個意思! 我告訴你,他就那個意思!」胡生激動地罵道:「當我宣城縣衙是什麼啊? 頤指氣使,喧賓奪主,簡直無禮之至!」
「…大人,」王升訝異地問:「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胡生煩躁地踱來踱去:「沒…沒什麼。」
「大人,你我共事三載,該曉得屬下不是亂嚼舌根的人。」王升試著安撫縣令:「有什麼難事,何不說出來?」
「你不明白,我…」胡生無意義地揮著手:「唉…我真是…不知道該怎麼辦啊…」
「大人?」
「…唉…罷了。王捕頭,你向來可靠。」胡生愁眉不展地道:「除了你,我真不知還能找誰商量…」
於是,縣令將他所面臨的難題,一股腦兒全都說了出來。
「什麼!」王升怒氣沖沖地道:「賊子好大狗膽!」
「他們是病急亂投醫,」胡生苦笑:「職業殺手尚且無力,我一個讀書人又豈能奈何? 何況展大人精明聰慧,高居四品,我…」
「大人,」聽縣令這麼說,王升好笑地道:「您還真想殺展大人不成? 我看這事,不如全說出去。展大人何等厲害,必能救出您的家人。」
「這…」胡生猶豫不決:「真能行嗎? 若是…若是一個不好,我…」
「一定能行!」王升極有信心地道:「您不見劉大人失蹤這麼多天,一點線索都沒有,展大人還不是三兩下找到。」
「嗯…」胡生有點心動,卻又遲疑道:「但告訴他的話,我之前隱瞞血月會的事,那些賊人又塞給我許多銀兩,豈不是…」
「大人…」王升勸道:「依我看,告訴展大人是唯一的辦法。不然您還能怎麼辦? 家人安危,總比官位錢財重要吧?」
「好…好吧。」胡生長嘆。
……
鬼山,血月秘密根據地。
“啪!”血月首領被抽了一巴掌。王容死死盯著地板,深吸一口氣,壓下憤怒道:「雖然丟了城內據點,但屬下自認沒有做錯什麼,實在是展昭他…」
“啪!”反手又是一巴掌。
因為惱怒,王容胸膛大幅度起伏著。
「沒用的東西!」蕭忠罵道:「大遼養你們有什麼用! 連一個展昭都對付不了! 還給人家活捉了二十七個! 其中居然只有三人自殺,你都是怎麼教的!」
「請恕屬下直言。」王容冷冷地道:「殺手也是人,大遼雖給他們許多銀子,卻也要有命才花得了。」
「你說什麼!」蕭忠危險地瞇起眼睛:「你的意思,是大遼不值得你們誓死效忠嗎?」
「屬下不敢。」王容毫不退讓地道:「血月會願為大遼死士,但也要大遼以死士之禮相待才行。」
「大膽!」蕭忠拍桌:「你吃了熊心豹膽了! 敢這樣跟我說話!」
「屬下無意頂撞,只求大人收回成命。」
「成命? 什麼成命?」
「您已下令影衛,滅殺縣衙所有人,包括敝會被捉成員在內。不是嗎?」
蕭忠面色一沉:「…你怎麼知道?」
王容笑了一下:「這裡是血月會的地盤。」
兩人沉默了一會。蕭忠開始考慮是否要立即處死王容,消滅血月會。而王容,亦再難忍受遼人的傲慢,暗自盤算該如何”拆夥”。
最後,兩人得到一個相同的結論: 現在還不是翻臉的時候。
「我也是為你們血月會著想。」蕭忠緩和下來:「那二十四人本就該死,不然,日後你要如何服眾?」
「此事不勞您擔心。」王容淡淡地道:「那二十四人失手被擒,屬下自會開香堂懲治。」
「…看不出來,你還滿護短。」蕭忠友善地笑笑:「好吧,就依了你,我叫他們手下留情便是。」
「不,請將消滅縣衙之事交給我等代勞。」王容躬身,冷冷地道:「展昭是血月會最恨之人。」
「…可以。不過,這次要做乾淨點。」蕭忠再次瞇起眼睛:「對了,聽說胡生兩個女兒,其中一個已經被你們玩死了?」
「底下人一時疏忽。」王容淡淡地道:「我已讓人把屍體送回,當做給展昭的禮物。」
蕭忠溫和地微笑,道:「別玩過頭。下去吧。」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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