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太過份!」劉驥斜倚在床頭,聲嘶力竭:「絕對不可以! 展大人都傷成那樣,你還想叫他送解藥單!」
「劉大人,下官只是就事論事,何必大動肝火?」胡生也提高了聲音:「情況很明顯,從鬼山搜集到的信件看來,開封方面跟本還不知道這裏的事,等其察覺,恐為時已晚。遼人極可能再派高手攔截,血月會也難保不再次和遼人合作,尋常信差,如何能應付?」
「展大人又如何處理得了? 他已經重傷!」
「展大人聰慧機敏,行走江湖多年,自然會有辦法。」
「你…」劉驥咬牙:「你根本是公報私仇! 你明明知道,如果他去,肯定會死在路上!」
「劉大人! 不要信口胡言!」胡生厲聲:「下官是為大局著想! 離瘟神花開,不過一個星期,解藥單必須立即送入開封,事關重大,這裏除了展大人,還有誰能擔此重任,你嗎?」
劉驥哼了一聲:「我去就我去! 劉驥這條命是展大人救的,代他死了,也不算冤枉!」
胡生冷冷地道:「只怕你死了也送不到。」
「你! 你簡直欺人太甚!」劉驥咆哮。
「下官有說錯嗎?」
劉驥重重地哼了一聲。雖然極為不滿,卻曉得那是事實。
「那就這樣決定了。」胡生不屑地看了他一眼。
這些武人,都是些粗魯無禮的笨東西。像之前那個捕快王升,虧自己那樣信任他,卻私放人犯,用的還是展昭的御賜金牌。
什麼”御貓”,連皇上給的金牌都弄丟,那可是欺君之罪,殺頭都不為過! 死在路上又怎麼樣? 只要解藥單送到,他想怎麼死都可以!
「胡生,你還有沒有良心?」劉驥聲色俱厲:「展大人也救過你的命! 不要以為你差點殺了他的事就這麼算了,他不上報,我可不會沉默!」
胡生臉色一變:「我處處為大局著想,又非私人恩怨,朝廷會體諒我的!」
「胡說八道!」劉驥冷笑:「別忘了,開封府的包大人視展大人如親子,八王爺,王丞相,春妮公主,梅娘公主,太后,甚至皇上,都對展大人愛護有加。如果這件事傳了開來,你說會怎麼樣?」
胡生臉色鐵青:「你…」
「爹,讓我去送吧。」在外面聽了許久的菊兒,忍不住推門進來:「女兒也曾拜師學藝,行走江湖,一定可以送到開封的。」
「胡說什麼?」胡生斥責:「沒看見爹正商量公事嗎? 還不出去!」
「可是…」
「出去!」
「…不。」菊兒毅然道:「府裏除了我以外,沒有更適合的送信人選了!」
就算再艱難,她也會代他將信送到開封。
她要保護他!
「閉嘴!」胡生見劉驥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氣急敗壞:「一個婦道人家,你懂什麼? 還不快給我出去!」
「解藥單總得有人送。」劉驥開口:「姑娘不知師承何處?」
「我…」
「住口!」胡生暴喝:「劉大人,今日到此為止,我們明天再談! 菊兒,你跟我來!」
「爹,我…」
「別說了! 還不跟上?」胡生惱怒。這一路有多危險,她可明白? 怎麼就這樣沒頭沒腦的插話?
……
那天晚上,菊兒挨了一頓訓斥,卻只是沉默不語。
直到夜深人靜,明月高懸之時,她從書房偷出解藥單,牽出衙裏最快的一匹馬,往開封的方向飛馳。
……
經過一整夜奔馳,日出時分,菊兒如願看見宣城縣和同陽縣的交界碑。
石碑旁有五個挑夫打扮的人坐著閒聊。他們手邊放著扁擔,簍裡裝著滿滿菜葉,膚色偏黑,面容和氣,無論從那個角度看,都是單純的農家子弟。
菊兒放緩速度,仍謹慎保持和他們的距離。
「喂! 小姑娘!」有個農夫發現她,揮揮手:「上那去啊?」
「家裡有急事,趕著回白溪!」菊兒也揮手。
白溪位於同陽境內。那人哦了聲,打量她一下,像是失去興趣,回頭繼續和同伴聊天。
菊兒抬手理了理耳邊垂下的髮絲,狀甚隨意,另一手卻緊緊扣著韁繩。
不是農夫! 那扁擔、那菜簍,也有問題,八成藏著武器。
現在不能跑,要鎮定。她告誡自己。
長劍在馬鞍另一側,隨著馬兒步伐不時碰觸她的腿。清脆馬蹄聲在荒野鳥鳴中迴響,一人一馬在金紅陽光下拉著長長影子,慢慢越過交界碑,離那群人越來越遠。
一個正在聊天的假農夫,眼睛被晨光刺著,伸手遮眼,自然而然地抬起頭。
「胡菊兒!」他倏地站起來,橫在膝上的扁擔滾落:「她是胡菊兒!」
菊兒腿一夾,催馬急奔!
「快追!」後面傳來憤怒的吼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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