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領!」一名黑衣人趨前，倒持鋼刀，抱拳行禮:「果然不出首領所料，那白玉堂取山道往開封，已被土石淹於山下。」
王容冷笑一聲，背著手，從書桌旁踱出:「這一貓一鼠號稱摯友，事到臨頭，還不是自行上京邀功? 你們去點火的人，可有被山崩傷著?」
黑衣人躬身:「屬下等皆安好，謝首領關心。」
「展昭那邊呢? 胡菊兒跟他在一起?」
「是，」黑衣人聲音變小，有些猶豫:「應該是…」
王容皺眉，望去:「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什麼叫”應該是”? 莫非他已逃出你分會範圍?」
「不，他還在，只是…」黑衣人偷覷首領臉色:「只是弟兄們見展昭面色蒼白，步履虛浮，似是身負重傷，一時立功心切，出手襲擊，不幸…不幸失敗。待屬下趕到，他和菊兒已經不知去向…不過! 各對外路口皆未通報見到展昭，他必還在當地…」
「什麼!」王容大驚，咆哮:「混蛋! 早叫你們不要去惹他! 你以為他跟你們一樣，都是酒囊飯袋嗎! 這下可好! 他在暗處，還不知弄出什麼事來!」
黑衣人縮了一下，偷看震怒的首領，低下頭:「是! 屬下這就去找! 這就去找!」
「回來!」王容狠瞪他一眼，大罵:「現在找有屁用? 你們這些飯桶! 連看個人都看不住，我要你們有什麼用!」
黑衣人躬身抱拳:「首領息怒! 屬下也是心急，一時失察，請首領恕罪。」
王容哼了一聲，甩袖轉身，不耐煩地揮手:「過來!」
「…是。」黑衣人偷覷對方臉色，小心翼翼站到首領旁邊，順著他目光，看向桌上地圖。
王容不滿地瞄他一眼，指著地圖兩端的兩個圓點，嚴峻道:「這是開封府，這是宣城縣。兩地之間共有三條路通行，這山間小道最短，往來只需三天，不過已經崩塌，我們不需要擔心它。」
手指在地圖上移動，點了點另兩條線:「這兩條都是官道，一條從同陽縣開始，通過濁水關往開封; 另一條從清康縣開始，同樣要經過濁水關。你現在立即招集人手，到濁水關與遼人左右影衛長會合，他們會處理展昭，你只需對付胡菊兒和其他信差，明白嗎?」
黑衣人面有難色:「首領，屬下現在出發，會不會太遲? 離瘟神花開只剩三天，那些信差出發得早，說不定已過濁水關了。」
王容哼笑:「不可能，濁水關前日關閉，到現在都沒開。快去吧! 順便叫王升來見我。」
「那濁水關為何…」黑衣人大奇，本想詢問濁水關閉關原因，待看見地圖下露出”御前行走”金牌一角，似有所悟:「…是，屬下告退。」
……
王升出現門口時，身後跟隨的兩名黑衣人朝王容行禮，站在外面等候。王升側頭斜瞄那兩人一眼，澀聲一笑，喃喃自語:「不錯，我果然太天真…」
「升弟，」王容並未聽見，大步上前，愉快朗聲道:「三天后，我們就要遠赴遼國，幾年不回宋境，你有什麼想帶的東西，可得先打點，若有不足，儘快吩咐下人去買齊，別到時候後悔喔。」
王升想了下，笑道:「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想帶的，不過遼國的飯菜，我怕吃不慣。」
「這你就不知道了，」王容顯然心情很好:「大遼也有很多宋人開的館子，只要有錢，不怕找不到喜歡的口味。哪，既然你也不缺什麼了，下午就先動身吧。等我處理好這邊的事情，再去大遼跟你會合。」
「大哥…」王升頓了頓，忍不住道:「大宋好歹是父母之邦，你真要…」
「升弟!」王容半開玩笑地沉下臉:「我們還要再吵一次嗎?」
王升垂下頭，不說話。
「大哥這也是為你好。」王容見狀，心下略覺不忍，溫聲:「宋國我們反正待不下去，不如趁機多賺點錢，在遼國也好過得舒適一點。如今我用展昭金牌假傳聖旨，閉了濁水關，又和遼人共同布下天羅地網，他們是沒機會把解藥單送到開封了。事已至此，你就不要多想，該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
「不，還有機會的!」王升急切:「我知道血月會在關內也有人手，只要你設法通知他們解藥單內容，就能及時送到開封府!」
王容歎氣，閉上眼睛，以手撫額:「升弟…」
王升抓住兄長，希冀又急迫地看著他:「我們還是可以去遼國，找地方躲起來，平平靜靜的過日子。這場瘟疫其實沒有必要，不是嗎? 這些年你已經賺了這麼多錢，為什麼不停手?」
「不要說了!」王容撥開弟弟的手，恨聲道:「你什麼時候才要面對現實? 啊? 吃穿用度，那一樣不要錢? 何況大宋不滅，遼人會放過我們嗎? 會放過血月弟兄嗎? 他們也是我的兄弟，陪我十幾年了!」
「可是…」
「沒有可是!」王容轉身不再看弟弟，厲聲:「今天下午你就啟程! 你要自己走或被人綁著去?」
王升愕然，隨即低頭咬牙望著地面，捏緊拳頭，深吸一口氣，神情轉為冷漠:「好，我走。不過有件事情我要先辦!」
王容半轉過臉:「你說。」
「我要回鄉替娘掃墓。」
「好，我答應你。他們兩個會陪你去。」
王升上前，走到王容身邊:「大哥，你不跟我一起去嗎?」右手探入地圖下方，悄悄握住什麼，慢慢往外移。
「這陣子，我是走不開了。」王容見弟弟神色和緩，也不再繃著臉:「升弟，有些事情，大哥也是不得已，你明白嗎?」
王升沉默了下，道:「我知道你是想保護我。」右手稍停，最終仍在後腰一抹，不動聲色將東西塞入衣下。
……
離開的時候，王容突然道:「升弟!」
王升身體一緊，停了一下才慢慢轉頭。只見兄長輕笑，道:「路上小心。」
王升朝他一點頭，眼睛卻不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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