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朵花。
布魯斯從被子底下伸手，將它從床頭櫃上拿起來，眨著仍有些惺忪的眼睛，躺在床上審視它。
每天早上，布魯斯都會在床邊收到一朵花。
它們都是草花，沒什麼名貴，來自韋恩莊園的草地，聞起來一點也不香，但剛睡醒的蝙蝠俠總是望著它發怔。
克拉克為什麼送花?
表達感謝和友誼? 單純的農家習俗? 分享早晨的清新? 還是克拉克在惡作劇，嘲笑蝙蝠俠睡著時失去警惕?
粉紅色的小花在黑暗騎士的指尖轉來轉去。
如果換了別人，或許這是追求的表示; 但克拉克? 克拉克從來只當他是好友。
甚至，經過種種動盪之後，布魯斯無法確定自己還能不能算是 “最好的”朋友。
黑暗騎士在床上陷入沉思，回想起超人的突然轉變，以及那段時間突然擾動的時空指數。
最大的可能是超人經歷了一次時空旅行，那次旅行顯然極大的改變了他，獨裁者對世界的看法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究竟他遇到了什麼?
布魯斯望著天花板，心想，最有可能是露易絲。只有她才能說服超人放棄狂暴，回歸正常。
…顯然那是自己做不到的。
布魯斯坐起來，打開抽屉，將粉紅小花和它的其他野花同伴放在一起，起身去盥洗。
那時，自己大限將至，用盡所有辦法，嘲諷、懇求，還是怒罵，都無法挽回超人。或許蝙蝠俠從來都高估了自己對超人的影響力，事實證明，對克拉克來說，布魯斯並不那麼重要。
畢竟，是小丑造成這一切，而小丑這麼做的原因，在於蝙蝠俠終究沒能藏好對超人的感情。
布魯斯捧水洗臉，與鏡中的自己對望。
我奪走了他的一切。
黑暗騎士沉默低頭，粗暴洗漱。
超人本來高尚而溫柔，與世間最美好的事物相伴; 雖然因為缺乏戒心，有時候和自己太過親暱，但一直喜歡的是聰明美麗的女記者露易絲。
他和她結婚的時候，布魯斯是伴郎，親手協助策畫了整場婚禮，從頭參與到尾; 那一天，克拉克笑得如此燦爛。
布魯斯全程保持理性，有條不紊的辦妥所有事宜，雖然或許暗中多灌了兩杯酒，卻沒讓任何人看見。
新人十分般配。
要不是蝙蝠俠犯了錯，現在他們仍然應該幸幸福福的在一起。
布魯斯出了浴室，看見窗外，克拉克在他的小農田上辛勤耕作。當蝙蝠俠向下凝視，彷彿感覺到背後的視線，超人回頭，微笑揮手。
布魯斯朝他略一點頭，轉身走開。
克拉克本不該被監禁，不該染上血腥，更不該戴著電子腳鐐，再也不能自由飛行。
究竟，我還能如何補償你?
……
那些花，他喜歡嗎?
超人見布魯斯點點頭，不置可否的轉身走開，心中惴惴。
每晚搜遍了韋恩莊園，早上送去不一樣的花，表達自己的愛慕，不知道他的答覆是什麼?
布魯斯喜歡他，這是毫無疑問的; 但是，黑暗騎士現在還會願意接受他嗎?
超人看了看自己的手，滿是泥土。
更早以前，滿是鮮血。
蝙蝠俠痛恨兇殺，超人清楚知道幼時的遭遇對布魯斯造成怎麼樣的傷害。
來到韋恩莊園以後，超人差不多逛遍了每一個角落，只除了一個地方。
墓園。
那裡，存在著另一個曾經。
布魯斯唇邊淌血，毫無生氣靠在懷中的樣子…
黑暗騎士永恆沉眠，在土地下逐漸分解的模樣…
超人每每半夜驚醒，唯恐現在一切只是夢，就怕一覺醒來，仍然是在小木屋中，門外是冰冷的墓碑。
不只一次，他飛到主臥房外，透過窗，看看裡面的人是否真的存在。
布魯斯的心跳，布魯斯溫暖的氣息，是唯一能讓超人鎮定下來的東西; 然而，他身上的傷疤…
有多少，是自己加上去的?
幾乎奪去他的生命….
布魯斯從來沒有真正下過重手…自己卻不同，非但重創了他，還曾經真正致他於死。
超人站在農地上，望著那扇布魯斯方才停留過的窗。
怎樣才能補償?
怎樣才能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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