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後，聖馬丁廣場。
巴里在露天咖啡座找到修洛，興奮的搓了搓手，繞過廣場上玩滑板的少年和忙著與噴泉合照的情侶，快步走去。
聖殿騎士正啜飲一杯散發奶香的濃咖啡，面容乾淨，穿著整齊，深色西裝披上純白長圍巾，幾乎比得上時尚雜誌的男模特，精神煥發。
「捨得刮鬍子了?」巴里擅自拉開咖啡座的白色椅子坐下，藏不住微笑:「頭髮也剪了? 這樣好。雖然頹廢風在藝術界很流行，但你們那個年代應該不太欣賞流浪漢的風格。」他自己笑起來:「簡而言之，很高興收到你的簡訊，如果我能代表教會第一個歡迎你回來，將是我極大的榮幸。」
修洛沒有笑，他放下咖啡，沉思:「你們的世界繁榮便利，前所未有，但亦危機四伏…你有沒有想過，這是否上帝的考驗?」
「危險永遠存在，不是嗎?」巴里輕鬆道:「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在上帝的旨意下，世界會繼續前進。」
修洛淡淡道:「我只是在想，上帝的旨意究竟為何? 為什麼容許惡魔存在? 為什麼准許背叛? 地獄之門敞開，也許祂已經厭倦所有罪惡，想要毀滅一切。」
巴里半開玩笑道:「那惡魔入侵就成了神意，不會吧? 再說，根據啟示錄，我們至少應該聽到號角聲，不是嗎?」
修洛看向他，認真道:「你怎麼知道沒響? 也許已經響過，只是我們都錯過了。」
巴里笑道:「如果末日將近，為了最後審判，我們更應該虔誠不是嗎? 我知道以前對聖經的詮釋和現在不盡相同，或許不容易適應，但我向你保證，我們絕對會全程陪你。不管是探究來生還是末日，我們願意傾聽你的觀點，沒有人會強迫誰，沒什麼好擔心的。」
修洛抿了抿嘴，頓了一下，目光淡漠:「我探過暗影聖堂，你的三個騎士還活著。」
「我知道。」巴里關切道:「如果龍后想殺他們，不會特別把人擄走。她到底想得到什麼?」
「她想和教皇談判。」修洛拿起小湯匙，漫不經心地攪動:「後天晚上七點，托瑪斯修道院舊址，教皇如果沒到，人質就會死。」
「談判? 談些什麼?」
「狩魔聯盟近期表現怪異，她會堅持惡魔已經威脅到地獄的封印，我們雙方應該合力對付，或至少短暫停火之類的事，說穿了只是她的伎倆，真正目的是抓住教皇，一雪前恥。」
「那隻無恥的蜥蜴!」巴里怒罵道:「那我們就將計就計，在會面地點安排埋伏，反將她一軍! 你覺得她會帶多少手下來?」
「我們可以堅持她孤身赴約，她會同意…我比較擔心你們拿不下成年影龍。」
「你大可放心! 這個地點很理想…她為什麼選在托瑪斯修道院?
它離我們舊要塞不遠，城牆上可以安置火箭筒，又遠離人煙，不怕誤傷平民，龍后選在這裡，就不怕我們暗算她嗎?」
「她想讓你們放鬆警戒，而且她認為就算只有她，對付你們也綽綽有餘。」
「那人質呢? 也會在現場嗎?」
「當然。」
「一箭雙鵰。」巴里嘿道:「行! 要是這樣還讓她活著離開，我們就真是酒囊飯袋了。」
修洛面無表情:「你們最好不要低估龍后，她對你們瞭如指掌。」
「我們也很了解她，我們是專門對付龍的騎士。」
「小心教廷到處都有龍后的耳目; 還有，你必須說服教皇親自出馬，否則龍后不會露面。」
「這事不容易，」巴里點點頭，道:「但仍然是百年來最好的獵龍機會! 謝謝你提供的消息，我會先向教皇請示。」
「請務必謹慎行事。」修洛舉起咖啡杯，做出敬酒的姿勢:「祝你們馬到成功。」
巴里向他豎起大拇指:「我也等著你回來! 一些年輕小伙子很期盼見到你，他們都聽過聖殿騎士的事蹟，越來越多人曉得當年的冤案，想正式給你辦個歡迎會，相信教皇本人也會很高興的。」
修洛挑了一下嘴角，禮貌回應。
巴里離開之後，修洛下意識地去摸母親留下的小十字架，卻撲了個空。
他愣了一下，忽然想起，自己已經把它放入弟弟克蘭的骨灰罈裡。
一名女侍前來收拾桌面，修洛忽然道:「你聽到了嗎?」
「先生?」
「號角的聲音。」
女侍一臉困惑，搖搖頭:「沒有，先生。」
「我覺得我有。」修洛望向一望無際的湛藍天空，淡淡道:「快要變天了。」
沒有留言:
張貼留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