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大利,暗影聖堂秘密藏身處。
卡爾昏迷不醒,印象中斷斷續續的聽見交談的聲音,但他沒有辦法確定交談的內容,因為頭痛和暈眩讓他沒辦法集中精神,耳鳴也讓他始終被一種轟隆的雜音包圍,再加上一種奇異的耗竭感讓他極感疲倦,他現在只希望再睡下去,一直睡下去。
他睡的很不安穩,時常驚醒,一些分不清是真是幻的場景穿插在光怪陸離的夢境裡,就像放電影一樣,一幕一幕的。
他夢見天堂之鑰在發光,夢見與暗影巨龍一同出現在某個岩石很多的地方上空,然後摔了下去,無數次碰撞在尖銳剛硬的岩石上,頭破血流,最後地面上一個尖筍般的樹木殘枝朝著右眼直直戳來,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他夢見滿天星辰和強勁的夜風,許多不認識的人往下俯視,石頭建造的房間上面有很多花紋…
他呻吟一聲,伸手想摸自己的右眼,手卻被按住了。某個人說:「別碰,你的眼睛才剛剛長好,現在還很脆弱。」
他心中升起荒謬的感覺:「你在說什麼啊? ...天哪,我覺得自己像是被卡車輾過一樣…」
對方似乎覺得很有趣,道:「不對,你沒有被卡車輾過,只是頭顱被樹樁刺穿而已。吾后把你帶回來的時候,你的眼珠子掛在腦袋後面,你已經死透了。」
「…什麼?」卡爾又想去摸自己的臉,這一次那人沒有阻止他,當他的手指碰到皮膚,感覺皮膚很柔軟,被觸碰的部分傳來敏銳的感覺,確實像是新生的皮膚一般:「我死了嗎? 這是什麼地方?」
「最好讓吾后來向你說明,她命令你一醒過來就通知她。」那人說完就離開了。
卡爾躺在那裡,感覺暈眩和耳鳴稍微減弱了,雖然沒有完全消失,但是至少到了可以忍受的範圍,便慢慢的坐起來。他摸到眼睛上厚厚的繃帶,開始拆解,一開始還慢慢的,後來越拆越快,一發力,甚至直接把繃帶像衛生紙一樣撕了下來。
他隱約覺得這繃帶的品質不太好,居然這麼容易就被撕破,但至少現在又能看見東西了。他眨了眨眼睛,感覺右眼一切如常,後腦也沒有破口,心想剛才那人無緣無故的幹什麼嚇唬人。
虛弱和痛苦的感覺如潮水般退去,卡爾活動了一下,覺得精神很好,身體也充滿活力。他瞥見房間另一頭有鏡子,便跳下床,走過去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
這一看,他嚇了一跳,鏡子裡面有一雙蛇一樣的眼睛回瞪著他,是暗影龍人!
卡爾下意識的連退三步,尋找武器,然後才意識到,那只是自己的倒影。
他又再次上前,戰戰兢兢,把鏡子裡的影像看了個仔細。那裡面的人的確是他,卡爾.唐達理恩,可這蛇一般的瞳仁,人類般的肌膚底下的鱗片…
憤怒和絕望當中,卡爾大叫一聲,一拳打碎了鏡子,打入了牆壁。
「小心點,你還不熟悉你的力氣,別把東西都砸了。」龍后不知何時已經進來了。
卡爾悲憤叫道:「你為什麼要這樣做? 我救了你! 早知道這樣,我該把你留給巴里和騎士團!」
龍后淡淡道:「別窮嚷嚷,我救了你一命,如果不是我,你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
卡爾雙腿發軟,慢慢的坐在地上,他知道她說的多半是實話,可是心裡怎麼也接受不了嚴酷的現實。他是馬爾他騎士團的菁英,屠龍小隊齊格飛的隊長,身負對抗暗影聖堂保護人類的神聖使命,現在,卻被變成了暗影龍后的爪牙:「這是報應,是上帝給予的懲罰,因為我違反了神聖的誓言,破壞教會精心布置的陷阱,神在懲罰我!」
龍后嗤之以鼻:「正好相反,這是我的恩賜,因為你救了我,又將天堂之鑰交到我的手裡,我賜予你強健的身體,龐大的魔法天賦和長久的壽命。」她拉開椅子坐了下來,動作遲滯,顯然也受傷不輕:「話說回來,雖然我很感謝你的作為,但卻猜不透你的動機,可以解釋一下嗎?」
卡爾抱著頭,激動過度,對她的話恍若未聞,只把自己縮成一團,前後搖晃。
龍后耐心道:「我猜從你的角度來看,我是個怪獸,可是你要知道,以牛羊的觀點看來,人類何嘗不是怪物?
人間並非僅有人類一種生物,你們所造成的毀壞和滅絕,是其他物種所難及。」
她又道:「這一次我是誠心赴約,教會卻被修洛欺騙,反過來刺殺我。事到如今,多談無益,我將被迫做出反擊,發動一場無謂的戰爭,很多教會的人會死,很多暗影聖堂的人將倒下,然後我們真正的敵人將席捲一切。」
卡爾聞言抬起頭來:「那就戳穿修洛的謊言,再和教會談一次啊! 叫你在教廷裡面的間諜傳遞訊息,或不管用什麼管道,讓他們明白事態的危急。」
「你真的認為他們會相信我嗎?」
「如果有足夠的證據,他們就算不信也得信,你一定要試一試。」
龍后批判道:「你的意思是,儘管他們背信棄義,差點致我於死,我還是應該按兵不動,放棄攻擊,苦苦等待教會回心轉意?」
卡爾挖苦道:「要不然你也可以放手大戰一場,直到我們全都變成惡魔的奴隸。」
龍后呵呵的笑起來:「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麼? 我是暗影龍后戴塔妮菲,不是基督教供奉的慈悲聖母,如果世界注定要毀滅,我會痛快的享樂,並確保所有敵人先死!」她重新站起來,微笑道:「卡爾,你立下大功,因此我會給你旁人不曾有過的選擇。在即將爆發的教會與暗影聖堂的戰爭裡,你準備站在那一邊? 想清楚了再回答,因為你不會有第二次選擇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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